两条腿像灌了铅，又沉又重。
卓陆费力地挪动了下腿，双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腿部，放松肌肉。
无皮女人已经拿到了那张人皮布。
她满心欢喜地抱着布，手指一点一点抚摸布料。脸也贴在布上。
不知道为什么，卓陆看见她的样子，总觉得好像从哪里见过。
过了一会儿，她想起来了，相同的神情，她从胡子男身上见过。
这么想着，她发现她好像对无皮女人一无所知。
不知道她是哪里冒出来的，不知道她的皮为什么会被人扒掉，也不知道为什么没了皮，她没有死，依然能活蹦乱跳的。
还有，卓陆看着那张人皮布，心想，这真的是她的皮吗？
脑海中想了很多，但她依然面色冷静，时刻观察周围的环境。
大抵是觉得人皮布到手，无皮女人没有再理她，目光一直落在那张人皮上。
卓陆看了眼店铺门外，将手腕上缠着的铁丝掰下来，轻手轻脚走到门口。
无皮女人的视线从布上挪下来，看向卓陆。
她声音依然嘶哑，但嘶哑中带着一份得意和居高临下。
她说道：“你要干什么？”
卓陆没吭声，手里的铁丝透过锁眼，一点一点调试。
无皮女人从地上起来，有些生气，说道：“我问你话呢？你为什么不回答。”
手里的锁啪嗒一声打开，卓陆解开锁，回头看了女人一眼，冷声说：“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说完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没有看到，她离开的时候，无皮女人摘下了口罩。
她的嘴吧里咕咕冒出鲜血。
她用几乎听不到的、喃喃的声音说道：“怎么会结束呢？你帮我拿到了人皮，我可要好好报答你。”
说完这句话，她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一具裸露的、没有皮肤的身体出现在店铺内。
女人将人皮拿起来，慢慢披在身上。
那张皮好像活过来一样，贴近她的身体，迅速粘合。
很快，女人和人皮合二为一。
一张熟悉的、带着笑意的脸出现。
女人一边摸着脸蛋，一边笑道：“我们还会见面的。”
卓陆从店铺里出来，打量圈周围，没发现巡逻者的踪迹。
她用最快的速度赶往仓库，将买的东西拿回来，直奔批发市场门口。
不知道是不是系统故意为之，这些东西收不进储物箱。
她只能一手提一个。
她力气不大，东西还很沉，所以跑不快，只能一摇一晃地往前跑。
这里距离入口不远。
卓陆走到半路，忽然听见一阵敲锣声。
卓陆意识到巡逻人来了，急忙放缓脚步，往后退去。
她走到拐弯处，身体藏在墙后面，不敢伸头看。
过了几分钟，敲锣声渐渐远去，她才敢从墙后冒出脑袋，拎着塑料袋继续往前走。
绕过两条街，要看快要走到出口了，忽然瞥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挡在出口必经之处。
卓陆手心勒得生疼。
她紧了紧塑料袋子，不敢贸然前进。
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发现那人趴在地上，像只蜗牛一样，慢吞吞挪动身体。
他爬过的地上，一条鲜红的血线出现。
卓陆一面抱着侥幸心理，心想这人动作这么慢，追不上她，一面又怕他突然爆发，忽然从地上爬起来。
正当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时，远处的敲锣声再次响了起来。
卓陆握紧塑料袋，打算赌一把。
她左手抓起两个塑料袋，右手拿起拖把杆，先是缓慢的往前走，走了一段距离，离地上的人近些后，猛然加速。
卓陆用最快的速度往前跑，一边跑一边警地盯着地上的男人。
等她经过男人时，忽然见那人抬起头。
那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五官被人挖掉，脸上出现几个肉坑。
他没了眼睛，可不知道为什么，卓陆觉得他那双空洞洞的眼睛，正饱含愤怒地盯着她。
卓陆从男人身边绕过去，无意中看见他上半身穿的衣服，忽然想到什么。
她没记错的话，胡子男也穿了同个花色的上衣。
意识到趴在地上的人是胡子男，卓陆用上吃奶的力气往前跑。
她没想到，一直趴在地上的男人忽然猛地向前，伸出双手，攥住她的脚踝。
那是一双没了皮肤的手，红色的血迹顺着血管流了出来，印在卓陆的腿上。
卓陆手里的棍子甩了出去，砸在了男人手上。
“咔嚓”一声，男人的手断裂。
她来不及想胡子男为什么变得这么脆弱，收回棍子，继续往前跑。
一直跑出了批发市场，她才敢回头去看。
这个距离已经看不清胡子男的样子了。
远远地，只能看见一团黑影，匍匐在地上。
卓陆抬头，看了眼批发市场的天空。
一轮巨大的弯月挂在市场上空。
红色的弯月显得非常妖异。
她转过头，看向后方。
后方属于批发市场外，此时外面的天空亮着光，天空中布满一层厚厚的乌云。
就像她和阿红刚来的时候一样。
市场外不是黑夜，也没有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