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村西头林家三农场还招什么人啊？招那么多人就不怕发不起工资吗？”
“听说三农场大学生回来要帮他爸搞农场呢，别不是大学生的主意吧？”
“切！大学生怎么啦？现在大学生国家都不管分配了，大学生也要找工作。他在盛海大城市找不来工作，回来继承他老娘的农场，不天经地义嘛！”
十三婆这话随便一听好像没毛病，但再瞧她话说完了那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就知道这话毒着呢！
偏偏坐着的不少人还真觉得林初平八成就是在盛海混不下去。
十三婆见她的话有人听信，更得意了，甚至还猜说：“估计是林家小子大学毕业证拿不下来，才灰溜溜回来的呢！”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西头三家农场可赚着呢。”客车来了，就在人们上下车的工夫司机从窗户里伸着脖子，突然来上这么一句。
“怎么个情况？”女人婆子们连手里的针线活也不缝了，纷纷去问那司机。
司机神神秘秘地说：“市里现在出来个新小吃，名叫串串香，摊子上都写着‘林记’呢。我猜肯定就林岗的。”
“那肯定是咱们林岗的呀。整个西田市就咱们林岗姓林的人最多！”
司机：“那就对喽，你们是不晓得呀，市里那串串香现在卖得有多好。我儿子每天放学都要吃，他同学里也流行这个，听他说，他音乐老师也在悄悄买串串香吃哩！”
“别说我也去吃过，味道真不赖。还有肉呢！”司机说到这儿，就是一脸回味模样。
“啊？”一时间，大小媳妇儿们、老婆子们，四目相对。
没听说镇上哪家农场搞出来个串串香啊？但是转念一想，镇上这么多农场都快干不下去了，就西头那三家还在招人。
不寻常！
左右是这会儿不赶时间，司机师傅干脆两个胳膊趴在窗户沿儿上，他脑袋伸在窗子外跟人可劲儿唠。
他详细介绍了林记串串香有多么多么好吃，生意有多么多么火爆，还讲市里现在一下子冒出来十几个林记串串香的摊子呢，味道都一样。
“肯定就是林岗的啦！”司机笃定极了。他老娘是从林岗嫁出来的，他多少也算是半个林岗人了。
女人们四目相对，最终红姐突然拍大腿：“这肯定是林三农场那个大学生儿子出的主意！他是从大城市回来的，见多识广，串串香这么新奇的小吃铁定是他从盛海学回来的。”
第16章
“难怪高继东不做他四弟的生意呢，合着是儿子回来给他出了个这么好的招！”
“能自己当老板卖钱，干嘛还跟之前把脖子递给人家掐？你都不知道，现在来咱们林岗收菜的二道贩子，能把价钱压得多贱！”
“村西三农场的儿子真了不得，跟死去的三囡一样能干。”
这会儿人们说的话，酸的简直就能冲上天际了。
大家都在夸林三农场的大学生儿子有出息，早忘了刚才他们还在嘀咕林初平呢。
刚才说坏话最大声的十三婆突然心虚了。
偏偏小红还戳戳她腰眼儿，大声地问：“你不是不放心你家大孙子去外面打工吗？既然村西三农场缺人，要不然你去跟高继东说道说道，咱们都是一个村的，都姓林，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去跟他说，肯定能成。”
十三婆听了，心里怵怵的。
她不怕高继东，但一想起他儿子林初平就忍不住心里发虚。
十三婆还记得前些年林初平还没上大学时，那会子他还小，但那眼神、那姿态，就跟他。妈年轻时一模一样，眼睛都透着股精劲儿！就好像他瞟一眼，就能看见人心里想的啥。
十三婆才在背后说他坏话，前阵子也说过，那会还被老张给听见了，她觉得老张肯定会把那些话传到林初平的耳朵里。
她要是真舔着脸上门去求高继东给她大孙子一个工作，十三婆怕林初平再把他孙子撵出去！
到时她肯定就在村里丢死人了！
“去嘛，去试试。你家大孙虽然不聪明，但人能干呀，没瞧着地里的庄稼他侍弄得多好！难得就在村里就能给他找个工作，不试试怎么行？”小红继续劝说。
十三婆内心松动了。眼见着大孙子年纪越来越大，她也一年比一年老了，要是不能再临死前给大孙子找个女人，十三婆觉得她死都不能闭眼。可现在女人都精明，种地的人根本就看不上，有个工作的人家才愿意嫁。
“去嘛，去试试嘛，你们都姓林！”又有人这么跟十三婆说。
十三婆鼓起勇气：“那行，我明一早就去找高继东。”
“干嘛明儿一早去呀？今天这会儿就去。”
“是啊，十三婆，你这会儿就赶紧领着你大孙子去吧。万一到明天早上，人家农场人招满了咋办？”
“你现在就领着人去，今天下午说好，回来收拾收拾东西，明早就能去上班儿，正好赶上明天7月1号，等月底了还能发足月的工钱呢。”
“说到这个，我也赶紧带我那远方表侄子去让林初平瞧瞧！”
一看连竞争对手都站起来了，十三婆赶紧也跟着站起来。
十三婆两个人走了，但坐在车站牌子下面的人们还继续这个话题。
有人问司机：“你说的那个串串香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