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嫂子颤声想辩解什么:“…她年纪很小,还是个哑巴,在街上流浪很久才被我带回来的。”
“这都不重要!”赵喜打断了她,焦急地询问:“人在哪呢?”
胡家嫂子青白着脸跌坐在地,她当然知道赵喜说的是对的,三天前那个姑娘就突然不见了。她心中隐隐不安,但总是抱有侥幸。
可是现实打醒了她。
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惊惶,低头捂住脸痛哭起来。
赵喜知道她并非有意,恨极了那设下圈套布局已久的人,可是又忍不住情绪说了几句——
“秋大人兄妹在宫中举步维艰,我们把他们害惨了!”
他走后,胡家嫂子眼睛通红。
她不知道怎么弥补自己犯下的错,也不知道秋大人能否平安归来。
女人收拾了东西想出去买些菜,好歹把今日一家人的饭做出来。可是刚走到巷口,就听见两个男人窃窃私语:“听说太子殿下抓了不少的人,都是那秋翰的朋党!”
“不是说没有证据吗?”
“物证有了,现在正是需要人证的时候。”
“活该!”
“等到有人出来指认,那秋翰必死无疑!”
女人颤颤巍巍地吸了口气,她看着远处天边的斜阳,突然觉得什么也听不到了。
她眼中只剩下院子里的那口井。
周皇后听了消息的时候正在绣花,她想明白了,若是陛下去了,自己有儿子傍身,又是唯一的太后。永宁殿的女人根本笑不到最后。
她听着景园绘声绘色描述着那东街的乱象,忍不住笑的畅快极了。
“死了一个也是好的,她的人死多少都不够解本宫心头之恨。”
她将针刺破锦帛,给这朵盛开的牡丹上着色。
景园皱着眉:“周大人那边没能找到确凿的证据,娘娘何苦让人去吓那个女人。”
她有些不安:“贵妃那边……”
周皇后神色不虞:“这一次是动不了秋翰,但是总要死几个人,让永宁殿的哭一哭!”
雍容华贵的妇人说的头头是道:“她若是不在乎,本宫出手也没什么后果;她若是在乎,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她手中的顶针微微用力——“本宫受过的屈辱,总要让人一并奉还才好。”
突然,有小宫女来通传,说永宁殿的永秀公公求见。
皇后眯着眼睛宣人进来。
她一向瞧不上这个阴柔貌美的太监,只觉得是永宁殿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屋子狐媚惑主的东西。
永秀站定,微微垂着眼请安。
周皇后装作无辜的模样,细声细气地询问:“贵妃让你特意来跑一趟,所谓何事呀?”
永秀抬眼笑了一声,然后很快恢复到了那谨小慎微的样子
——“贵妃娘娘在为皇后娘娘做绣品,差奴才来过问,不知娘娘喜欢红线还是黄线。”
周皇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诡异,却还是问了句:“她要绣什么?”
“一只凤凰。”
皇后沉思片刻,不知这永宁殿在打什么如意算盘,莫不是近日陛下越发不好……所以紧着来巴结自己?
她想不明白,但是敷衍到:“红的吧。”
永修微微勾起唇角:“是。”
第47章
蛮族,
“昆吉!”
来者一身异族装束,将长发高高梳起用羽毛装点,脸上用揉碎的藤蔓汁液画了奇异的花纹。西北多高原,常年受烈日之苦,因此用各种植物捣成的泥浆涂脸保护皮肤。
他们的政权同大齐一样,下一任首领从父亲手中接过传承,传给自己的儿子。稍有不同的是,在蛮族传承中明文规定了真正继承权力的是最小的儿子。
“昆吉”便是蛮族勇士们对于首领最小儿子的尊称。当然,这位昆吉能当多久的昆吉取决于他的父亲的妻妾们什么时候生出下一个弟弟。
被唤作昆吉的男人有着古铜色的皮肤,他没有穿上衣,反而将肌肤大片裸丨露在外面。他是有好福气的,从出生起被称作昆吉已经二十多年了。
“他们同意和我们见面了!”前来传信的蛮族勇士气喘吁吁,但是神色却十分激动。
三日前他们就被困在此地,身后是万丈悬崖,身前是虎视眈眈的齐国军队。
他们不甘战死在此,于是提出和谈。
昆吉闻言却并未非常激动,他思考的远比这些侍从更多。陷入死局,和谈是唯一生还的希望。对方的底线无非是损失和谈的机会,而己方却将性命孤注一掷。
这本就不对等的关系会让形式变得更加复杂,他不敢想象自己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成功离开此处。
对方的将领是齐国的十九皇子,齐国的皇帝病危,他开的条件一定和夺嫡相关。蛮族将士绝不会帮他夺取皇位,若是他执意胁迫……昆吉颠了一下手中长刀。
同归于尽,对方自乱阵脚——也许自己的部下能有人突出重围。
艳阳高悬,树林中寂静一片。
到了约定的时间对方却仍不出现,蛮族士兵发出阵阵低语,昆吉左手牵马站在地上神色平静。他知道,这是那位十九皇子给他们的下马威。
他心中有些不齿,以为齐国中人自诩地大物丰有多么广阔的胸怀,竟然要靠这样低劣的把戏打压对手的气焰。
午时过了三刻,丛林中突然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和接连的马蹄声。枯落的枝叶被无情碾碎,发出让人微微胆寒的吱吱作响。不见来人,只听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