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周宁麒一拂袖,面色更是铁青,“本王倒想看看这群歹人,烧我粮仓,放我战马,意欲为何。”
说着,目光噬人地扫视着跪地众人,马啸啸猜眼下他必是疑心这马场里有内鬼。
“王爷,老臣斗胆有一言要进。”伏在马啸啸身旁的老者忽然开口,她偏头看,正是当日送她来的马夫,人唤胡伯。
“且说。”周宁麒面色稍霁,似乎对这胡伯极为信任。
“老朽昨夜同众人一同扑火一宿,今早却发现,平日几个刷马的青衣小厮今早不见了踪影,便差人画了几人的画像,如今呈给王爷。”说完,掏出一叠画像,呈上。
周宁麒点了点头,肖陆便接了过去。
马场众人悬着的心似乎微微放下了些。这放火之人,许是早跑了,他们也无可奈何啊。
周宁麒肃穆神色,又道:“这马场损失之巨,粮草全毁,战马跑失大半,本王的千里名驹丢失一半,马场众人看管不力,但念在尔等奋力扑火,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每人罚俸六月。”
众人磕头,齐呼:“王爷圣明。”
马啸啸不屑地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本来月俸就少,如今更是没了,好在有麻将庄的红利,不然她喝西北风去啊。
“马啸啸。”
却忽听周宁麒唤她名号,吓得她心肝一颤,愣了半刻才直起身子,答了一声:“在。”
“本王听说,昨夜你救斩鬼有功,又驯服了此马,从今以后,斩鬼便赏你当坐骑。”
有这等好事?是你自己骑不了,无奈才给我的吧。马啸啸又在心里腹诽了一番,面上露出惊喜,朗声答道:“王爷英明,谢王爷恩典。”不禁叹道自己也很腹黑演技派啊。
抬眼看见周宁麒脸上无甚表情,目光森然,似乎要将她的心底看穿,马啸啸又赶忙作低头状,无论如何,她决计不能让这喜怒无常的王爷知道,自己竟然认识他那居心叵测的弟弟。
起火一事似乎就这么寥寥收尾了,马啸啸看不透这究竟是不是李彦的计谋,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意欲为何,不过其后不出一月,她便明白了,当时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如今,太君生辰在即,马啸啸一心一意投入了排练之中,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当月十五前夜,令人出乎意料的,小童没有前来赴约,来得竟是多日未见的墨子昂。
马啸啸心里莫明高兴了起来,练习的时候也顺畅了不少。
当墨子昂看见在梅花桩一旁吃草的斩鬼时,笑了笑道:“马姑娘,得此良驹,实乃大幸。”
马啸啸一笑,斩鬼威风凛凛地甩了甩鬃毛。
练到后半夜,马啸啸举着道具,手还是有些酸麻。
墨子昂见状,轻声道:“得罪了。”
说完便动手点了她背后几处穴位,一掌覆在她的背心,马啸啸只觉一股盈盈热气灌满全身,腰不再酸了,手不再痛了。
激动地问:“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力吗?”
墨子昂轻声一笑,“不过略施小计,打通几处血脉,你日后练武也大有用处。”
马啸啸点了点头,专心地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觉得有轻柔之物落在脸上。
睁开眼,已是漫天细细飘雪。
莹白的雪花扑簌簌地落下,地上渐渐铺上一层雪白。
夜寂静无声,坐在亭亭华盖下,落雪不多。
马啸啸痴痴地望着美景,背后传来一股股徐徐热气,倒也不觉得冷。
她舒服地喟叹,这是她穿来这么久以后,第一次觉得身心舒畅,留恋此间好时光。
墨子昂收了手,在她身后道:“今日就到这里了。”
马啸啸转过头,见墨子昂一双黑眸如碧水清亮,纵使曾受难,他却有一双如此纯净如鹿的眼睛。
她发自肺腑,开口道:“谢谢你,墨子昂。”
墨子昂有礼答道:“马姑娘,毋需介怀,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你叫我马啸啸好了。”她笑得眉眼弯弯。
因为雪下得急,马啸啸本打算策马回去,可是由于斩鬼还未正式变成坐骑,她也没有给它装马蹬,眼下斩鬼也不知闹什么别扭,不肯屈膝趴下,她爬不上马。
正气恼间,马啸啸只觉身子一轻,她便被墨子昂携起,轻柔地放到了马上,他的气息迎面擦过,她的心忽然跳漏了一拍。
她坐在马上呆呆地望着他。
他眉目亮过天边星子,“子昂谨祝明日马啸啸马到功成。”
说罢转身,脚步一深一浅地迈进了雪里。
白衣如雪,仿佛嵌进了漫天风雪。
作者有话要说:
☆、舞狮的狗尾巴草
清晨,这一场雪终于停了,倒是个万里无云,秋高气爽的好日子,风里还残留着爆竹气味,一地红屑,煞是喜庆。
镇天府门外,香车宝马排满了长长的巷道,江南世家,高门新贵,无不来贺。
庭院内锣鼓喧天,伫立正中的戏台彩绸飘荡,他方唱罢我登场。幕幕大戏,好不热闹。
戏台正中,坐着个六旬贵妇,着一袭鸢萝松红衣,风姿犹存,脸上含笑,侧头与周宁麒说话,正是镇天府太君。
那台上,骠骑大将军刚刚下场,倏地,鼓点一换,一声急过一声,夺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