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喜看清她从脸红到脖颈,怒目含嗔,完全是恼羞成怒之态,愣住。
这怎么看怎么像是被逗恼了……
凝白被这岔打得更气了,见三喜没别的要说,又扭头大步流星走了。
三喜如梦方醒,他还有关于她的大事没说啊!
一路回到偏殿,乌漆麻黑一片,凝白倒还看得清,只是之前的灯呢?
“凝白姑娘在这儿做什么呢?赏月啊?”
阴阳怪气的语调,凝白回头,杜鹃提着灯在不远处。
凝白沉思片刻,相当真诚:“那你在这儿做什么啊?”
杜鹃始料未及,脸色顿不自然:“我、我才不是来找你的!是善兰姑姑要见你!”
凝白笑眯眯哦了一声,举步到她身旁,偏头。
“那我们就走吧。”
灯影昏昏,美人笑语。
杜鹃脸上烧红,什么都说不出来,一股脑闷着头向前冲。
直走到了一处门前,她突然停住脚步。
凝白好声问:“怎么?”
杜鹃平复的俏脸一下又红了,她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凝白:“善兰姑姑人虽好说话,但青蕊不饶人,你自己小心吧。”
青蕊又是谁?凝白不认得,她抬脚要进去,忽又放下,浅笑:“多谢杜鹃姐姐好意。”
说完,她没有回头推门而入,留杜鹃霎时脸红冒烟,啊啊啊她叫自己姐姐!!
凝白关上门,看到房中除了看起来很和气的姑姑外,还站着个姑娘。
“凝白姑娘来啦。”善兰看到她,放下手头的东西,笑呵呵道,“姑娘坐。”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但这还站着一个呢,凝白腼腆抿唇:“姑姑客气。”
善兰也没在意,过来拉着她的手亲切问起话来。
凝白其实不太习惯来自长者的触碰,她神色不改,只照自己编的背景交代。
善兰念了两遍可怜见的,疼惜道:“好在姑娘遇着我们殿下,殿下他向来心善。”
又来了,凝白同意太子是个好人,但他有脑子啊!他难道见到孤苦姑娘就会收留吗!
“只是偏不凑巧……”善兰话锋一转。
凝白配合目露茫然,听她很是为难:“殿下身边共是四个大宫女,临行泰山前走了一个,我看青蕊做事利落,便自作主张将她提了上来,没想到……”
没想到太子会又带一个回来,现在情况就尴尬了。
凝白品出她的未竟之语,再看一旁的姑娘,梗着脖子直挺挺站着,料想是咽不下这口气。
“姑姑的意思是?”
善兰颇有些过意不去:“不若你们先都在昭明殿伺候着,过段时间再问问殿下的意思?”
凝白懂了,就是比谁做大宫女做的更趁手、更适合,能者居之。
那她铁定要被比下去哇,凝白当机立断:“我什么都不会,哪能做大宫女?”
善兰惊讶,似乎想劝她再想想,就听她斩钉截铁说:“殿下知道我没那个能耐的,我也不好意思鸠占鹊巢,大宫女自然非青蕊姑娘莫属。”
青蕊耳朵动了动。
善兰好一会儿才道:“那就委屈凝白姑娘做二等宫女……”
“姑姑如此为难,何不问问殿下的意思呢?”凝白分外纯良眨了眨眼,完全没有打断她话音的突兀。
善兰这次当真惊住,大事也好小事也好,东宫还没有哪个宫女太监敢闹到太子面前去。
青蕊急急转过身,咬牙恨声道:“何苦惊动殿下,本就是我没那个福分,这大宫女我甘愿拱手相让!”
这个凝白在太子跟前如此得脸,倘当真问,哪里还有第二种可能!
怎么又结梁子了?宫门深似海是这么个深法吗?
凝白蹙了蹙眉,抿出笑来:“青蕊姑娘莫生气,这同你有何干呢?只是问问我该何去何从。”
根本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嚣张炫耀给她看呢!
青蕊原本就是细眉细眼尖下巴的长相,气极了愈显气性,像下一刻就要同凝白骂起来。
凝白已经不胜其烦说了几个时辰,现下真是没有气力纠缠,她朝善兰道:“倒也不必劳烦姑姑,殿下也该回来了,我这就去请示殿下。”
脚步一转,没半分犹豫,善兰与青蕊错愕过后,忙追出去。
杜鹃本来还有事忙,但不知为何没有走,见凝白快步出来,她心里一紧,提灯追了上去。
“你竟同善兰姑姑也说不好?在东宫可真是第一个。”毕竟谁不知道善兰姑姑是东宫最好说话的人?
“你怎么往昭明殿走?你该不会是要去找殿下做主吧?!”
“善兰姑姑可是先皇后娘娘的陪嫁宫女,自娘娘薨逝后就到东宫来照顾殿下,是殿下身边最能说的上话的人,告她的状,你疯了吗!”
杜鹃急得满头汗,看着就差一步,偏偏追不上凝白,她跺了跺脚,顾不得规矩体统小跑起来,险险抓住凝白袖子。
凝白很无辜看向她:“我并没有要告状呀。”
周遭亮如白昼,提着的宫灯左揺右荡,落在脚下光影重重,杜鹃眼睁睁看着凝白莞尔轻笑。
她说:“原来杜鹃姐姐这样担心我呀。”
杜鹃轰一声红透了脸,慌慌张张撒开手,抬起下巴:“谁、谁担心你了!我是担心你打扰殿下!”
凝白笑眯眯耸了下肩,抬手叩叩门,很没办法:“可是已经打扰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