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
小姑娘狐疑地看了看时间,现下六点一刻,虽说是该下课的时间,但是她来了这么多次,也没见到过这么多来接孩子的家长啊。
她眼前大约有十来个人。
这些成年人或男或女,大多带着纸笔,有的甚至就地蹲下开了笔电,记录着什么东西,还有几个扛着摄像机,他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看上去极其亢奋——
黎遥犹豫了几秒,走过去,拍了拍离自己最近的男人:
“这儿,这儿是怎么了?”
来人是个中年男人,这时候眉毛皱成一个川字,本在看自己手里的小笔记本,转头看到黎遥,先是微愣了一下,紧接着一双眼睛就亮了起来:
“你好,你是这个机构学生的家长吗?”
黎遥:“……蛤?”
她刚没来得及想好,是先该生气自己被认作了家长还是该疑惑对方为什么要提这样的问题,就看到男人身边的几人几乎是猛地转头过来。
他们看向黎遥的眼神像是一群饥肠辘辘的财狼,看到了一块肥美的肉。
“请问您的孩子是在哪个班级上课呢?是周知砚周老师的班级吗?”
“您觉得周知砚老师是个怎么样的人?”
……
“您知道陆斯年吗,您的孩子和陆斯年关系怎么样?”
黎遥终于抓住了问题的重点,这些人都是记者。
她跨过人群,看向了画室紧紧关着的门,脑子有点懵:
“不是,不是,不好意思我不是家长……”
她的声音不响,以至于只有离她最近的几个记者有些失望地站定了,后续的记者依旧不甘心地往前冲过来想拿点一手资料。
黎遥只能一再地后退,转而着急地问道:
“那个周知……这个机构的老师呢?学生呢?”
最开始她搭话的男人好心地回答道:“陆斯年的家长在里面和机构谈呢,我们在这儿蹲了快半个钟头了,一个人都没见到,学生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黎遥心说你们不知道这层楼有俩电梯俩楼梯,机构里还有个直接下楼的地儿呢,学生估计早就跑没了。
至于周知砚……
黎遥还没来得及往下想,就感觉人都要被悬空了。
男记者实在看不下去她被挤得快站不住的样子,高声道:
“好了好了,人小姑娘不是家长,别往前挤了,给人家腾腾地!”
后面的记者这才不甘心地往后退了一点,有人小声嘟囔道:
“路人路过啊,没事儿来这里干嘛,凑热闹?”
黎遥一挑眉,反倒往前走了两步,从边缘人士的身份,完美混入了记者人群里。
之前那回答她事情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倒是面善,她试探着问道:
“这儿到底什么事啊?陆斯年是之前跳下去的那个学生吗?不是过了快一个月了吗?怎么这时候来事儿?”
她心里有种很强烈的不好的预感,但是却不敢表露分毫。
那边的男人倒是真把她当吃瓜观众了,看她长得漂亮,讲话却像个机关木仓似的,倒是笑道:
“姑娘你怎么那么急啊?
对啊就那事儿呗,那小孩儿的父母啊,上周接了个采访,搜出来个日记本,里面写了很多关于他这老师的事情,说是这老师怂恿这小孩儿自杀的,气不过找上来了呗,要赔钱还是要索命还不知道呢,都闹了快有一周了。”
他是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之前因为俞城另一件连环命案,加了要一个月的班,这时候被领导临时调下来负责这个高中生自杀的事件。
他整个人现下头重脚轻,这时候满嘴跑火车起来。
倒是他刚说完,对面的小姑娘脸色却一下子苍白了下来,他听到她重复了自己的话:“怂恿自杀……什么意思?还有,快一周了?”
黎遥想起了上周,周知砚手臂内测那块惊心动魄的淤青。
“就表面意思呗。”
另一边的男记者挑挑眉,有点不耐烦起来:
“就那小孩儿有抑郁症,据说那老师脑子也有点问题,俩人凑一起……”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女孩子突然往后退去,她手里本还拿着两瓶饮料,这时候手一松,掉在了地上,饮料没封紧,这时候正好弹开。
甜腻的果汁洒在他的脚上。
男人一声‘卧槽’,连忙往后退去,离果汁近的几个人也慌乱地往旁边退了退,而他气得要骂街,再一抬头,就看到那女孩子像是一尾灵活的鱼,在人群中快速游过,紧接着就直奔机构的门前——
机构门前是个指纹锁,他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利索地把食指往上一按,指纹锁一绿,她门一打开,就撒丫子往里跑了。
男人:“……卧槽??”
黎遥听到自己的心脏直跳。
辅导班机构是重新整修的时候,在黎遥的建议下,才安的这个密码锁。
周知砚安的时候,让她把自己的指纹也录入进去,小姑娘当时回绝了半晌,对方一句轻飘飘地:“不是想当我的学生吗?”让她浮想联翩,这才乖乖就范。
而现在看来,录入指纹可真是个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