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挺熟的。”徐轻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伯伯。
“他在你视频里出现的次数最多。”
徐轻恍然似的抬起眼,男人这边侧脸落在小电炉的光影里,眉宇清肃的,比平时跟他说话要正经上许多……也性感上许多。
“他,”视线颤了颤回收,“嗯,好像我跟这个伯伯关系是比较好,他老婆在县城里开了一个私人的诊所,他女儿也在,经常会给我准备一些驱蚊的当地草药什么的。”
“他叫什么?”
“姓蒲,叫蒲伯伯。”徐轻说,“不是说他本名,我们这么喊的,具体叫什么不是很明白。”
“这个呢?”
“这个就是他老婆,我们叫阿孃。”还是不知道叫什么,徐轻伸手点了点屏幕,“这边晾着的这条裙子是他们女儿的,当时去拍就觉得生着青苔的楼房和被风吹起来的白裙子很好看。”
顾明衍似乎笑了笑,徐轻连忙补充道:“首先我们比赛肯定是有构图画面得分的,而且这个镜头它也有自己的喻义,虽然他们居住的条件没有那么好,但是你看这些屋子里的陈设,他们都在很认真地生活,充实而且非常温馨。”
她想展现的是一个充满真善美的人间,顾明衍眸子轻垂,耳边徐轻依然在比划着解释,也许实在找不出理由来了,干脆轻轻一哼:“我觉得这样拍没有错,一点问题都没有。”
“是没问题的。”顾明衍将视频关掉,重新在沙发上坐正,短信和邮箱里发来新的工作在等着他,徐轻整个人缩在茶几旁边又点开去看,手指不断滑动去拖进度条。
“说起来好像有的人出现次数确实太多了。”徐轻托着下巴嘟哝,“这个应该不涉及歧视问题吧……”
手机来发来的是几家公司的资料,顾明衍点开上下扫了一眼,随后熄掉屏幕。
“这个老奶奶出现过多少回来着?”她懊恼地用手垂了垂自己脑袋。
“两次,四秒。”男人身体往前时带过来清冷的雪松气息,“往前最开始的时候有她一次笑,后面还有一次在饭堂。”
徐轻抬起头。
这样翻转着看向他的眸间,顾明衍神色是寻常的,但是这样看她的时候徐轻心里好似漏掉了一拍,眼里清清泠泠,心跳跃动的情愫完全没有遮掩。
“不看了吗?”他问。
“哦哦。”狼狈地回过神,徐轻煞有介事砸吧几下嘴,随便拉动一个进度条指着上面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那这个老爷爷呢,他出现了多久?”
“只有这一次。”
“这个小孩儿呢?”
“有三次,片头,饭堂,还有后来你拍的教室。”
徐轻:“……”
“我有吗?”她把进度条拉到最前方,男人分明的指节在屏幕上轻轻敲了敲,却见麦田随风荡起的那头,这个小孩儿捧着一个菜瓜皱巴着一张脸看过来,因为皮肤很黑,他几乎和土地的颜色融在一起。
他是……魔鬼吗?
徐轻半个身子回转过来抬起头去看,顾明衍只是抿唇:“你要的话我列个表。”
“我不要。”她可以自己看,徐轻摇头。
顾明衍颔首也没再多说,徐轻杏眸在下方颤了颤,有点想贴近,但是又没有,转头的时候头发有些贴在脸边,男人伸手将她耳廓的几缕发丝带下来,别过眸,回避掉她这一刻橘色光晕里的动情。
她在里面没有拍出一帧苦,但是颈后那块晒破了皮的逡裂皮肤已经完全抹不去了。
“我去把电脑放起来。”她站起身。
隔着西装的裤腿她可以触到里面肌肤的温度。
徐轻想,她工作这几年接触的律师行业也不是人人都这样,藏拙也不是这么个藏法。
还是说其实只有他可以呢?
第二天徐轻带着自己修改好的视频回到公司,上层没有给她安排活,只是虞莓忙得实在没空看。石文静凑近屏幕一瞧,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色加粗镜框:“你这个……”
“嗯。”徐轻期待眨巴眼。
“改了啥?”石文静将口中喝进去的茶叶“呸”一下唾回进杯子。
徐轻:“……”
她捧着电脑改了一晚上的好不好!
“很多啊,这里删了几秒,还有这里,是没有出现过的,我加上了。”
她语气急切地拖动自己进度条,石文静拍了拍脑门说“哦,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没看到过”,徐轻怨愤,石文静委屈:“看起来都差不多,我是真的发现不了嘛!”
可是昨天晚上某人只看了两遍就能准确说出每个人物在什么时候出现了几秒。
“算了算了,不折腾你了石头哥。”徐轻挠头,把视线投向第八层另外几个组员。
“……”路易斯装死。
“路哥!快来帮我看看。”挑的就是你,徐轻捧着自己电脑凑过去,对方一脸无奈地把她电脑放在桌上,正打算要看,只见徐轻两只手没什么用地挡住屏幕——“等等,你先集中精力,屏息凝神。”
路易斯不明所以,但是照做。
“好了,”徐轻满意收手,“看吧。”
路易斯当初是被单位特招进来的,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估算出一把头发的数量,当时小薛总在南美一家媒体交流会做宣讲,一眼就瞧中了这个看着不怎么聪明的侍者小哥,当时只觉得他每个稳定工作有点可怜,后来没想到人家是常青藤名校毕业,家里还有好几个马场酒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