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晏晏一开始分外拘谨生涩,随着他一次比一次驾轻就熟,越发变得热烈与迷醉。
天下之大,仅有他一人知悉,庄肃龙袍下的温软娇躯有多迷人心窍。
时至今日,满朝文武猜不透,何以平日精神抖擞的皇帝会困顿不堪。
只有霍睿言忆及自身所为,眸底潜藏懊悔,嘴边扬起一丝得意。
宋鸣珂困乏时悄然窥向霍睿言,目光碰撞之际,彼此的意念已心领神会。
她脸颊一热,不经意咬了咬下唇,腰背的疼痛感愈发强烈。
这微妙的暧昧蕴藏愉悦,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直到有人提出,去年岭南一战,驻守两广地区的荣王和北海郡王皆已完成了平定、安抚等事务。
言下之意显而易见,提醒宋鸣珂,是时候论功行赏。
类似的话,霍睿言早在初次和她共浴时聊过,但那会儿他们生怕隔墙有耳,故意这般闲扯。
实际上,二人均觉近来危机重重,又实在拿不到安王的任何把柄,更不希望此时让宋显扬回京,因而一拖再拖。
奈何当着百官之面,宋鸣珂不好拒绝,只得硬着头皮,下旨召荣王与宋显扬北上。
退朝后,她压抑着愤懑之意,留霍睿言商量对策。
余人早已习惯这对“表兄弟”的亲密,又念及他们即将成为郎舅,自然无话不谈。
转移至文德殿,霍睿言待余桐等人告退,小声问道:“昨夜没睡好?”
宋鸣珂急急瞪了他一眼。
睡倒是睡了,只不过她一贯睡眠浅,下半夜醒后,想起他的所作所为,浑身血液如沸,便再也没睡着过。
当下,她如惊弓之鸟,答非所问:“你别胡来!”
霍睿言先是一怔,随即笑道:“我随口问问,你这小脑瓜子都装的是什么?我没你想象那般饥饿难耐、不分场合。”
宋鸣珂闷哼一声,心却反驳,你就是!装吧!继续装!
僵立半晌,她示意他落座,沉吟道:“表面上看,安王叔是要离京了,可他只放话,迟迟未定下日期;而今我那二哥又要回来……咱们得想个法子,探一下虚实。”
“你上回说,高梧起兵后,密探曾截获北海郡王发往胶东方向的密函?”
“没拦下,怕打草惊蛇。”
“事后呢?”
“已无迹可寻。”
霍睿言叹息:“假如当时拦下了,没准又是截然不同的局面。”
宋鸣珂不是三岁小孩,当然通晓此理,她早就为此懊悔,目下更觉不悦。
“你无须反复提及我的失策。”
霍睿言愕然,他何曾反复提及?
“晏晏,我……”
宋鸣珂长眉一挑:“谈论公事,别叫我‘晏晏’!”
霍睿言遭她没头没脑撒了顿气,全然琢磨不透,这怨气是源自于方才那句喟叹,还是昨晚情动之下太狠太猛,导致她心生愤懑?
二人相顾无言,殿内幢幢灯影勾勒出彼此俊美绝伦的轮廓,明明是安静美好的画面,却混合了淡淡的涩意。
“陛下。”霍睿言率先打破沉默。
宋鸣珂一听这生疏且谦卑的语气,心下悔意和懊恼如巨浪滔天。
“你非得如此生分?”
霍睿言左右为难:“那……那我该如何称呼您?”
“这儿又没外人!以‘你我’相称不行吗?”她小嘴一撅。
诚然,越是面对亲密之人,她越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见他哑口无言,她态度软了三分:“有话直言。”
霍睿言挺直腰背,方将积压在心的一些顾虑道出。
长久以来,他大致推断,安王与赵国公明面上互不往来,实则背后相互勾连。
有些事,在事发过程中,他因心事重重未能顾及,而今仔细回想,反倒觉察不妥。
譬如,当初在虚明庵外听到的几句对话。
赵太妃身边的宫人樱鸾说了一句“北山有动静”,赵太妃则说,“事情正如我们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那夜,霍睿言全副心思放在宋鸣珂和宋显琛有否受伤之上,得知杀手被剿灭,便安下了心。
然而,冷静过后,他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关键。
既然杀手被杀,赵太妃为何还会说那样的话?可见她的目标绝非刺杀皇帝那么简单。
刺杀事件带来的后果,一是宋鸣珂在秦澍面前彻底暴露身份,二是查出刺客为赤月族人,三来……秦澍救驾有功,官升一级,恩宠更盛。
难不成……秦澍真的如元礼所猜测,是赵氏一脉安插在宋鸣珂身边的细作?
可霍睿言无从解释,秦澍为天家兄妹死守秘密的原因,尤其是,他信誓旦旦说对宋鸣珂不存在男女之爱。
有关秦澍的部分,霍睿言没敢多说。
他把话锋转向了宋显扬。
宋显扬与安王勾结的一大端倪,在于他在宋鸣珂要求下,缴纳海捞珠所得的资金一事。
去年春,宋显扬从南方调来真金白银犒赏边官将士,但根据后来的调查,自北海而来的并不是银钱,而是真正的海珠。
他上缴的钱,极有可能由安王暗中提供,且南下时还带走了一大批。
这便是为何他上缴了大笔资金,还能迅速招兵买马,平定安族高梧挑起的动乱。
要知道,宋鸣珂最初的设想,是让他在此事上吃点苦头,再派人支援,一可趁机打压,二能彰显她的恩威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