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宋显扬凭着自己的能力,或许背后还有安王相助,打赢了漂亮的一仗,使得宋鸣珂心中如沙粒入蚌,难吞难吐。
为今之计,唯有先让宋显扬归京,再作定夺。
“对了,”霍睿言在话题告一段落后,改而问起宋显琛,“那位……在服用元医官,不,是木族王的药物后,可有好转?”
宋鸣珂浅浅而笑:“好了不少,李太医说,药是对症的,但毒性积聚在体内多年,清理仍需时日。”
霍睿言苦苦等待了半日,才从她脸上寻得一丝半缕的暖意,怅然道:“真希望,他能早日康复,这样……你便用不着操劳太多。”
宋鸣珂理解他没说出口的那层意思。
有了鱼水之欢后,他巴不得立即娶她。
无论他作为驸马进驻长公主府,或她屈尊到他的侯府里长住,只要朝夕相对,时刻粘一起,他方觉圆满。
而近来,宋鸣珂偶尔记起元礼的姑姑、木族的大长公主莲桢。
同样生在君王家,人家小小的木族长公主可获全民拥戴而掌政,她这泱泱大国的长公主便只能藏身于府邸享受荣华富贵,过着无所作为的日子?
她心有不甘。
但这不是她一个人能扭转的局面。
二人闲聊了一阵,宋鸣珂留霍睿言一同享用午膳,又因时辰未到,打算先小歇半个时辰。
她懒懒靠在一侧的软榻上,偏生刺绣软垫的凹凸不平,硌得她细嫩的脸蛋好生疼痛。
“来,”她朝正在书架前翻书的霍睿言招手,“把大腿借我枕一会儿。”
霍睿言依言而坐,她堂而皇之把头靠在他腿上,忽而抬手,恶狠狠地以手指戳了戳某处:“给朕乖乖躺好了!”
“嘶……”他倒抽了口凉气,“你存心不让我好过是吧?”
他原本没动邪念,被她一碰,立时蠢蠢欲动。
宋鸣珂吐了吐舌头,不敢再招惹他,连忙闭目装睡。
她是真的累了,不多时便入了梦。
恍惚间,忘了身处何地。
迷糊中,依稀觉得有人不住摇晃她的身体,催促她赶紧醒来,像是有什么紧急的事。
可她极不情愿,用力紧闭双目,只想永远沉溺在这份安稳与温暖之中。
第一百一十九章 ...
暖春阳光浸润延绵十里的宫阙,因临近正午,略显刺目。
文德殿前的空旷处,五六名锦衣丽服的宫人簇拥着太后谢氏,快步行近,使得殿外守立的余桐大惊失色,慌忙迎上。
尽管先帝立下遗诏,由安王宋博衍摄政,与太后共同扶持新帝,但多年来,太后从不过问政事,专心陪伴病中的“长公主”,基本没出现在议政殿阁这一带。
缘何今日盛装而来?
那身凤穿牡丹短上襦红金耀眼,翠色销金长裙委地;青丝夹了几根不显眼的华发,高髻插着十余支金钗。
即便年过四十,仍是颜色骄人,明丽至极,难怪能诞下倾城容姿的一对儿女。
“太后娘娘今儿怎亲自过来了?”
余桐为提醒殿内闭门“密谈”了大半个时辰的表兄妹,故意提高嗓门。
旁人兴许不知,可余桐、剪兰、缝菊三人,对于宋鸣珂和霍睿言一而再再而三的干柴烈火,皆心照不宣。
说是讨论正经事,谁晓得他们会不会忽然干一些不正经的事?
太后精心描摹过的修眉隐含讥讽,淡笑道:“老身要与圣上好好聊聊。”
边说边踏上白玉台阶,竟不等内侍官通传。
“太后娘娘驾到——”余桐硬生生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殿内,霍睿言捧了一本书册,后因佳人枕在大腿上安睡,半行字也没看进去。
他正全神贯注欣赏宋鸣珂俏丽的睡颜,却弯不下腰,没法亲上一口。
骤然听见殿外声响不对,他连忙推了推宋鸣珂,低声道:“晏晏!醒醒!”
宋鸣珂似在梦中,浑然未觉,经他连续摇晃了数下,更是探出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袍。
霍睿言没辙,唯有扳开她的手指,轻轻抱起她的上半身,试着先将她平放榻上,再退至书架附近装作看书。
然而,他只来得及托住她的头,殿门已“嘭”地被人用力推开。
那位丽容饱满的华衣妇人跨步而入,只需一眼,怒火已腾烧周身。
霍睿言大呼不妙!
光天下日之下,身为君主的宋鸣珂靠在臣子腿上,已是离经叛道,全无君威可言。
更别提她为女子,与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睡着了!
“退下!”太后驱逐未进殿的仆役,只留近侍和余桐在侧。
霍睿言仓促把宋鸣珂放在榻上,起身执礼:“臣见过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纵然逆着光,太后怒容翻腾的火气仍毫无遗漏展现在他眼前。
“霍大人,商议何事,要议到殿门紧闭、躺卧榻上?”
她对这位表姨甥,总是亲切地直呼其名,而今“霍大人”三字,教霍睿言神色一凝。
“圣上和臣,并无……”他低头细看自己的官袍,尚算规整。
但他和宋鸣珂,真的什么也不曾发生吗?
今天没有,昨晚呢?之前呢?
太后早为这对表兄妹眉来眼去很是不满。
今晨听说,昨夜霍睿言戌时才离宫,已非初次坏了规矩;再听闻早朝后,宋鸣珂再一次留他密谈,太后更觉二人行为不端,特来探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