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只有一瞬间,又似过了漫长一生。
电光石火间,宋显扬回过神来,猛然停止这禁忌的亲热。
他轻喘着气,于微妙的眩晕中,发觉数道目光从身侧两丈外投射而来。
糟糕!被看见了!
他料想是亲随或郡王妃的丫鬟,可定睛细看后,背上冷汗直冒。
立在门口的共有五人。
他首先辨认的,是双目圆睁的定远侯世子霍锐承,和一名神色尴尬的侍卫。
其余三人当中,右侧一人身着亲王紫袍,双手捂眼,看不清脸。目瞧那结实的小身板,应是宁王宋显维。
而中间一高一矮的两人,各自伸手捂向对方的眼睛,动作极其滑稽,被提醒“不用捂了”之后,才收了手。
两张薄霞蔓延的俊颜,正是小皇帝,和他那形影不离的二表哥霍睿言。
宋显扬如被天上掉下的巨石砸中,粉身碎骨。
这下完了!
郡王妃慌乱退开,颤声道:“陛、陛……陛陛下!”
小皇帝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定王兄这栽花种草的爱好,居然转化为拈花惹草了?”
宋显扬外披的脏衣滑落在地,眼底惊怒之余,情和欲未退。
唇边还残留郡王妃的口脂,黏糊糊的一团红,幸而一张轮廓分明的脸涨得赤红,唇印子反倒不大显眼。
纵然他真的只是来挑选兰草,如今……百口莫辩。
对上小皇帝微露得意的了然眼神,他心底恐惧与惊怒急速腾升,忍不住冲口怒吼了一句。
“宋显琛!你、你陷害我?!”
第四十四章 ...
听宋显扬恶人先告状,宋鸣珂脸上鄙夷之色尽现。
“宋显扬!朕如何陷害你?是朕和郡王妃串通好了?给你下迷魂药、令你魂不守舍?”
她嗓音冷冽,不露任何心虚怯懦,教宋显扬一时语塞。
半柱香前,宋鸣珂拉了霍睿言东绕西转,找记忆中那座“闹鬼”的偏僻园子,道上碰巧遇到霍锐承和宁王领了一名侍卫在练剑,随即叫上同行。
她假意宣称,心血来潮,要去看梦中的藤萝花廊,闹得霍家兄弟无奈摇头。
寻到这座清幽的园子时,几名侍卫正立在大门外,见宋鸣珂骤然出现,当即惶恐下跪,回报说——定王殿下嫌他们践踏花草,且过于碍眼,命他们在外候命。
她要入内时,其中两人试图阻挠,说是挖掘兰草,地上较脏,有辱龙体尊贵云云。
宋鸣珂眸光忐忑渐消,掠过一丝果不其然之意。
她悄声命他们不许声张,遂放轻了手脚,与霍家兄弟等人直闯而入。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还没抵达藤萝花廊,即逮到一男一女相拥……
宋鸣珂尚未看清,一只大手捂上了她的眼。
这熟悉触感,显然是霍睿言所为。
凭什么他能看!她就不能看?于是,她不甘示弱,抬手捂向他。
霍睿言目睹宋显扬光天化日之下抱住一丽人亲吻时,既嫌恶又脸红心跳。
他没来得及细辨女子为何人,双眼被宋鸣珂的嫩滑小手盖住。
待霍锐承提示后,他放下遮挡宋鸣珂双目的手,脸颊的火热不知源于那对亲热的男女,抑或是她的小举动。
听宋显扬不顾尊卑之别、怒声喝道,霍睿言方觉,今日之事着实过于蹊跷了些。
他的晏晏……从竹林里听到乐声起,便执着跑开,沿路搜寻,怀藏非常明确的目的。
像是存心来逮这活春宫图?
不早不晚,如来早了,怕是两人根本未发生实质接触。
若去晚了,说不定……形势大不相同。
一时间,双方僵持,而宋显扬的几名侍卫听得主子在内喝问,探头探脑张望,见宋显扬脱了外衫,与郡王妃并立,嘴边有唇脂,窘迫得无地自容,自是心照不宣。
宋显扬愤懑与怀疑之情不减,但态度比先前软了些。
他不得不忍。
来逮现行的,是小皇帝本人、其心腹霍家兄弟,还有本来就与他们一伙的宋显维。
他隐隐觉得,从出发到行宫时,宋显琛对他的冷漠与憎恨愈加明显。
但他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此人年仅十四,竟以他哥们的媳妇来勾引他!且早在数月前?
念及此处,他狠狠瞪视乐平郡王妃陆氏。
她身子如筛糠似的抖着,泪水涟涟,水眸凝向他,那份悲怯与羞愧,倒不像伪装。
小皇帝真会无所事事到这偏远僻静的小园子来溜达,还正好在他被勾引时现身?
巧合到了此程度?
“押下这违背礼法、秽乱宫廷之人!带回储云殿!”小皇帝冷声下令,“把相关人士喊上,朕倒要看看,是不是朕陷害了定王!”
宋显扬想起乐平郡王平日那安抚的笑容,多年来的兄弟情谊如利刃直刺在心头。
…………
回行宫主殿路上,宋鸣珂眉头紧蹙,尽可能摆出深沉凝重之状。
不敢相信!
没有继承皇位、不再飞扬跋扈的宋显扬,依然跟乐平郡王妃纠缠在一起了!
可他们居然没躲在那藤萝花廊里?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上一世以为是闹鬼时,宋鸣珂还很稚嫩。
过了数年,耳闻目睹宋显扬大行淫|乱之举后,她料想,昔时所闻异响,八|九不离十是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