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究竟倒了几辈子的霉,才会一而再再而三撞见他乱搞?
或许她运气太差?他实在过于荒淫无度?
宋鸣珂自顾对比前世今生不同的细节,全然没注意,霍睿言正以狐疑目光不住打量她。
“霍锐承与一名侍卫从行宫角落将形容狼狈的定王、乐平郡王妃押送回储云殿”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半个时辰,行宫内人尽皆知。
与定王交好的、敌对的,看热闹的……均不敢出面,却无一例外地派人到主殿阁打听消息,捕捉到一丝半真不假的信息后,又添油加醋往外传。
霎时间,定王宋显扬与乐平郡王妃于偏远的小兰园幽会,被“恰好路过”的小皇帝逮了个正着的桃色传闻,有了确凿证据。
实则,半数人认为,此事巧妙得有些过分。
如非是小皇帝设的局,其必定早就收买了定王或乐平郡王妃身边的人,因而精准拿捏了二人动态,御驾捉奸。
宋鸣珂在做这件事前,全凭意念,倒不曾想过,会为自己带来“手腕狠绝、深不可测”之名。
储云殿为正殿,两侧矗立十八支金龙立柱,每一条龙形态不一,栩栩如生,圆瞪的一双双眼睛,仿似在注视一场人间闹剧。
宋鸣珂端坐于九层高阶上的蟠龙椅,于通明灯火中看殿中各人相互折磨。
从猎场刚回来的乐平郡王,身穿武服,满目悲愤,直盯宋显扬,嗓音暗带颤意。
“枉我视你为手足!你非要把事情做绝?你已是亲王,要什么女人没有?竟做下夺人|妻这等阴损行径?”
“我、我没做!”宋显扬极力分辩,“这是误会!我去那儿,是为了栽花!”
“是采花、是栽花,谁知道!”乐平郡王磨牙吮血,转而怒望跪在一侧的郡王妃陆氏,“你呢?你也是去栽花?”
乐平郡王妃脸上泪渍混合了脂粉,使得娇媚容颜如被风雨摧残的落花。
她垂下精致眉眼,闷声道:“我只是闲来无事小逛,碰见他……碰见定王爷在寻觅兰草,好奇多聊了几句……”
“聊得衣衫不整?抱在一起……亲?”乐平郡王早在来时已听到各种不堪的描述,气得脸都绿了。
“不然呢?你是要我在御前说出,我早在嫁给你之前已他爱慕的言辞?”她暗带愤然。
乐平郡王目眦尽裂、暴跳如雷,大步冲上去,几乎要掐死自己的郡王妃。
宋鸣珂皱眉道:“闹什么闹!一个个乱七八糟,没片刻安宁!”
三名侍卫抢上前,硬生生拉开乐平郡王。
宋鸣珂淡然:“乐平郡!你是打算在朕面前杀人?想逼朕连你一块惩戒?”
“臣御前失态,望陛下降罪。”
宋鸣珂正想开口多问两句,殿外内侍报:“陛下!安王请见!”
“宣!”她嘴角一掀,“请安王叔来评评这理。”
宋显扬心下百般滋味难言。
他曾认定安王与外祖父不睦,势必大力打压他。
但后来机缘巧合下接触过数回,乃至有过两次深谈,意外发觉这位叔父,待他还算客气,不光聊过花木之道、养生之道,也私下劝勉,让他想开些。
此时此刻,安王身穿锦缎青袍在里,玄色半臂衫在外,走进殿内时,人似朗朗修竹。
他人到中年,依旧保持长眉墨画,鬓若刀裁,浑然内敛的温润中隐藏勃勃英气。
“陛下!听闻出了点事!臣特意过来看看,没打扰到陛下吧?”
宋鸣珂皮笑肉不笑:“安王叔来得正好!朕亲眼所见,定王与乐平郡王妃搂搂抱抱,缠绵亲热,且宁王、霍家兄弟在场,二人还有什么可抵赖?”
宋显扬张口欲辩,却又无从辩驳。
他没有证据证明,这全是宋显琛下的套子。
“陛下是否听到了什么传闻?才特地到那偏僻的小地方?”安王狐惑发问。
“朕和宁王、两位霍卿瞎逛,没人给朕通风报信!”宋鸣珂冷哼,“连安王叔也认为,这桩巧事,是朕刻意而为?”
“臣不敢,纯属好奇一问。”
“再说,即便真有人跑到朕的面前泄露此消息,可这两人所作的龌龊之事,就能一笔勾销、当作从未发生?”宋鸣珂不怒自威。
“臣绝非此意!”
“没闹出人命,亦未造成多大的损失,但伤风败俗,伤及皇家颜面,不可轻饶!”宋鸣珂森然盯着宋显扬与乐平郡王妃。
安王薄唇翕动,不再多言。
“定王失德,京城是容不下了,”她语气如不起波澜的秋月平湖,“这事儿……拖久了没意义,就这么定吧!“
众人以为她要将宋显扬遣回定州,不料她补充道:”剥夺定王亲王爵,降为北海郡王,着即日去京之藩……“
北海?广西南部的那个小地方?
其他人全懵了。
“至于陆氏,剥夺郡王妃封号,该休便休了吧!”宋鸣珂圣意已决,懒懒摆手,“朕乏了,都退下!”
宁王、宋显扬、乐平郡王夫妇、霍睿言等人依言行礼告退。
安王立在原地,面带恻隐:“陛下,这一下子从亲王降位,又南调千里,只为这一桩不大不小的事儿,是否有失偏颇?”
宋鸣珂浅浅一笑:“朕知安王叔为帝王声望着想,怕世人认为我借机打压手足兄弟。但你可曾想过,南境各族骚乱不断,朕正需要有才华的宗亲压制。荣王叔在岭南独力难支,朕先让北海郡到那边历练个三五载,等此事风波平息,他若立下汗马功劳,朕自会加官晋爵、让他回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