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阳树差点被这肉噎住，无奈的摇摇头：“李牙哥啊，日后你可怎么做一家之主？”
“你这小屁孩儿懂什么叫一家之主，能挣钱又听媳妇话才是男人呢，像我爹对我娘那般，我爹才叫真汉子。”
帘子外的李大厨听李牙这带着满满得意不要脸的话老脸通红，赶忙回身，看着跟在身后的老江头的笑脸更是羞涩，狠狠的骂了一句：“这臭小子大过年的就会胡言乱语。”
老江头笑开了花，探进头去：“小树，李牙，好了没，该吃饭了。”
李牙一下子跳起来，把新衣裳抱在怀里，伸手推着江阳树：“你先出去出去，我换了衣裳就去。”
江阳树无语：“李牙哥你这是害羞了？”
李牙鼓起脸来挺了挺身子：“你有的我全有，哥害什么羞！”
江阳树败下阵来，面红耳赤抱头鼠窜，临跑出后厨撇下一句话：“李牙哥，我要去找医女姐姐告状了。”
本以为李牙会赶紧追上来，谁料他却龇着大白牙：“你告呀，你一个读书人能去找女孩子说这个？去吧去吧。”
江阳树直砸吧嘴，老气横秋的摇头道：“李牙哥都学坏了。”
李牙“嘿嘿”一笑：“快出去，我给炸鸡肉裹上汁儿就出去。”
四喜见到江阳树跟被火燎了屁股一样从后厨跑出来，举着一块冬瓜糖上前迎他：“李牙哥咋还没出来，这摆着半桌子菜我都饿了。”
江阳树看了一眼安静坐在一旁的医女，故意大声道：“李牙哥啊，他...他要...”
四喜追问道：“他要干什么？”
“他...他...”
江阳树舌头打了结，当着医女的面到底是说不出口，懊恼的低下头：“李牙哥他在做最后一道菜，说是要把炸好的鸡肉裹上什么酸酸甜甜辣辣的汁儿再出来。”
医女的脸一下子飘起红晕，这道菜上次李牙见她多吃了几口，避开人悄悄问她喜欢不喜欢，她那时候胡乱点了头，看来他是真的放在心上了。
医女的心突然像一颗被敲开的小杏仁儿，苦苦涩涩，略带一丝回味的甘甜。
她垂着眼努力不是看周围的人，生怕他们发现了自己心中那点小异动。
说笑之间李牙端着一盘菜出来，医女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眉眼飞扬，身着红袍，活脱脱一个喜庆的大爆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牙从出了后厨就盯着她，见她看着自己笑了眼前一亮，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他欢喜的颠着步子到医女眼前，轻轻放下那道菜，认真的看着她：“这是你爱吃的。”
所有人都齐刷刷的打了个冷颤，连什么都不懂的赖莺都下意识的吞了下口水，娘呀，奶奶呀，李牙哥哥太可怕了！
孙秀才贴着顾润元，小声道：“李牙竟然也有这一刻，真是窈...呃...窈窕淑女，君...那个...君子好逑...”
顾润元见他磕磕巴巴的说出这八个字，终于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笑声打破了这一室的沉静，像是一滴水滚进油锅，所有人都活泛过来，笑眯眯的看着那脸红的一对儿。
这个年老江头过的再舒心不过，他不顾小辈们的阻拦喝了两口酒，哼着不知道几十年前的戏，手在桌子上一下一下打着拍子，赖莺跟着他的节奏，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不大会功夫就打起了小呼噜。
赖富心中塞得满满的，妻子儿女都在身边，好酒好肉就在眼前，他一时激动站起来，“噗通”一声跪倒在老江头面前：“您的大恩赖富无以为报。只愿意豁出去这辈子伺候您。”
又转向江老太磕了几个头：“日后我赖家就是江家的仆人，以报答江家上下大恩。”
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惊的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顾润元给林景时使了个眼色，林景时没有回应，安静的坐在一边。
江雨桥和江阳树上前用力扶起赖富，对他道：“赖叔今日是喝多了，方才的话我们不当正经话，日后莫要再说。”
赖富还要说什么，被江雨桥厉声打断：“赖叔不顾自己，难不成还想毁了小明与小莺的前程！”
赖富心里一惊，脸涨得通红，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赖明。
因着过年，铺子上下灯火通明，赖明的脸分明毫无保留的映入他的眼，可不管赖富如何努力，怎么都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他心里一突，深知自己莽撞了，赖明上前拉住他的手，轻声说道：“爹不必如此，日后我会撑起这个家，无需害怕。”
赖富听到他坚定的语气，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想抱着眼前的儿子大哭一场，可大过年的，他又怎能如此不识趣。
泪珠在眼眶打转，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小明，你…有何打算吗？”
赖明叹口气：“爹，翻过年我就要去顾先生的私塾读书了，我要考科举，我要做官。一时的失势并不至于让您惊恐至此，我知道流放路上定然不太平，只是没想到发生了能让爹做出依附为奴这个决定的事情…”
赖富用力抹了一把眼中的泪，哽咽道：“爹没想到你竟然还有此雄心，爹是真的怕了，赖家无权无势，不管谁碾死我们就如同碾死蝼蚁，这一年来…若不是有江家派人护着我与你娘，若不是有当日你塞给爹的那些银子，咱们一家怕是此生永不能相见了…”
赖氏见他哭了，有些惊慌，一把抓住江老太的手，依赖的缩在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