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师临笑道:“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孟婆娑放下手中酒杯,二话不说就伸手把慕易手里的木杯夺了过来。她仰头喝了一口。
果真清甜如桃蜜一般。如此想来,后劲应当也不会太大才是。沈师临到底还算有点师兄的样子。
她放下了心,把杯子给慕易还了回去,正色道:“方才忽然有些嘴馋。”
沈师临简直乐不可支,笑得只差拍桌而起。
慕易懒得理他们两个。用密音就谋划这些事情,他觉得师父若是知道九师兄这般行事,说不定会气活过来。
山风正好,酒意微醺。
孟婆娑喝着喝着觉得不大对头。
眼前的景色不知何时已经蒙上一片雾气,明明她才喝了没几杯,酒坛都还没见底呢!
酒坛?对,她得藏起来,不然被六乙看见了又要给她穿小鞋。
她摇摇晃晃想要站起来去拿酒坛,可整个人都使不上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有一只略带凉意的手给她探了探额头。
“小顺子!”她抓住那只手,“我走不动了,你快帮我把酒藏好,不许偷喝!”
手的主人没有说话,只是把她扶了起来。
“她脸色为何这么红?”声音清清温温地,甚是好听。
“上头了。”另一个声音风轻云淡地答。
“那为何你没事?”
这个声音又气又笑,“十二,你搞搞清楚,我是你师兄,有你这么偏袒人的么!”
“十二……”孟婆娑插话,她眼前仍是一片虚影,她顺着扶着她的手摸上那人的脸,捏了捏,“你什么时候改名字了……”
那人把她的手摘了下来,改了个问法,“为何她会醉?”
另一个声音像是懒得和他计较了:“本来嘛,我给她的这坛后劲还好,那谁叫她要喝你那杯呢!”
“我喝的,是酒?”
“对啊,加强版,一杯醉,我自己都没撑过一杯呢!”
“我……为何没事?”
“谁知道啊,你吨吨吨喝那么多,这会儿都不醉!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千杯不倒之人?”
“千杯不倒……我,嗝,千杯不倒!”孟婆娑迷迷糊糊想往前走,却被人扯回来。
她被人背了起来。
“她喝醉了,我带她回去。”
明明神思已经迷糊了,听到“喝醉”这个字眼她又清醒过来,不依不饶道,“没喝醉!我没醉!”
可没有声音回答她,只有隐约的脚步声。
后方传来的声音都不大清晰。
“十二,她在这留不久了。”
“我知道。”
“你……”
“换我寻她便是。”
-
这回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床厚被子。
孟婆娑觉得头还有些晕,往床畔一看,慕易倒是不在。她坐起身,穿着薄衣的身体一接触到空气便被冷得打了一个颤。
她驱动灵力御寒,下床穿鞋,慢慢走到窗边把木窗给推开了。
冷风肃肃灌入。
窗外院中铺着一层白皑积雪,天色阴沉沉地,雪还在下。
她在窗边站了有好一会儿,视线中突然出现一个撑着油纸伞的人影。
是慕易,他仍旧是一身玄袍,身形清瘦。他推开院门,踏过满地积雪,走到屋檐下抖了抖伞,然后把伞收好放在门边。
“怎么不穿厚衣服?”他抬头看着窗子里露出的那张脸。
孟婆娑讶异:“你给我准备了?”
“路今今送过来的。”
“那个丫头啊。”她笑了笑,“行,我去找找。”
窗子被“啪嗒”一声关上。
慕易转过身站在屋檐底下,望着一地的积雪有些出神。
身后的门很快被推开,孟婆娑披上白绒氅子站在他身边,有些感叹,“怎么都下雪了。我又睡了多久?”
“青城山每年都差不多这个时候下雪。你睡了十日,今天中秋。”
她笑叹着:“差一点就睡过头了。”
旁边的人没有搭话,她把手伸出去接了几片雪,边接边问:“你们青城过中秋吗?”
“过。”
“一般怎么过啊?”
“大部分弟子会溜下山,日子特殊,师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她把手收回来拍了拍,“现在什么时辰了?”
“申时。”
“天也差不多黑了。”她拍拍慕易的肩,“你带我下山过节呗!”
-
山下和山上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景致。小镇上气温虽寒却并未有飘雪之景,一路上灯影纷繁,人头攒动。
“只可惜没有月亮。”孟婆娑站在桥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天,略有些遗憾道。
“放灯吗?”慕易突然问。
孟婆娑看他一眼,顺着他视线瞧去,只见桥下河中漂浮着许多盏莲灯,远远看去就好像天界的星河一般。
“放!”她兴致颇高,“我们去买灯!”
两个人从小摊上买了两盏莲灯,点燃里头的白蜡烛,蹲到河岸。河岸聚集着不少人,有些和他们一样在放河灯,有些则是纯粹赏景来了。
“都说放河灯可以悼念逝者、祝福生人。”孟婆娑把手里的灯轻轻放到水面上,捏住了它一片花瓣不让它飘远,“我今日来试试它究竟灵不灵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