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便把手松开了,河灯顺着水流慢慢飘走,撞到另外的灯还会打几个旋。
“我希望慕易以后都可以过得开开心心。”她朝他笑,“我这是在祝福生人。”
慕易眼神一动,垂着眼把手里的灯也放了出去。
可他没有说话。
“你怎么都不说个愿望?”孟婆娑好奇地问。
“心里说了。”
“说了什么?”她紧追不舍。
见他不答,她又迂回地敲击,“那你是在悼念逝者,还是在祝福生人啊?”
这回他回答了:“悼念逝者。”
估计是想他师父了。孟婆娑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想分散他的注意力:“这么蹲久了有点冷,我们去别处逛逛吧。”
两个人于是从街头逛到街尾,孟婆娑月饼都吃完好几块,顺带已经消化干净了。
拍拍肚子,她又抬头看天,“月亮还没出来,中秋都快过完了。”
慕易走在她身侧,默了一会儿看她道:“有一个地方。”
“嗯?”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能看月亮。”
孟婆娑半信不信:“天上都没月亮呢,还有哪儿能看月亮?”
“我们去找口井。”
莫不是要给她变戏法?孟婆娑登时高兴坏了,万分积极地拉着慕易开始找井。只是一般的井都是私人所有,他们总不好闯进人家家里去。打听之下,两个人跑到了小镇郊外的林子里。
“据说这林子里就有一口有活水的井,镇外茶铺都从这儿打水。”孟婆娑念叨着她打听来的消息,带着慕易满树林子转。
皇天不负苦心人,他们还真将那口井给找到了。
孟婆娑探头往井下看了看,黑乌乌地什么也看不清。
“给我看月亮吧!”她好整以暇地坐在井沿。
“你先闭上眼睛。”
“好,我闭眼。”孟婆娑很顺从。
等了一会儿她什么声音也没听见,有些疑惑,“好了吗?”
没有声音回答,她有些坐不住了,却在这时慕易的声音终于传来:“睁眼吧。”
孟婆娑依言缓缓把眼睛睁开。
“抬头。”
她把脑袋抬起来。
入目是一片星海,只是被斑驳树影切割得有些碎。莹白的圆月悬在正中,周围星子稀疏,却正是她想看不得的中秋月景!
“你怎么……”孟婆娑几乎要惊住了。她原本以为只是个在手里变纸月亮的小戏法,没想到他竟真的把月亮给弄了出来!
慕易微微翘着嘴角,笑涡在脸颊上若隐若现,“你再仔细看看。”
孟婆娑眯着眼又把脑袋顶上的月景给仔细打量了一番,终于看出了端倪:那月亮和星子都是水做的。
怪不得要找井。
孟婆娑看向慕易,他还挂着笑,眼眸里亮晶晶地。比月亮和星子都要吸引人。她从前就觉得他笑起来比什么都好看。
“我也有个礼物要给你。”孟婆娑站起身。
慕易一怔,又闻她开口:“你把眼睛闭上。”他果真问也不问就闭了眼。
孟婆娑慢悠悠走到他跟前,看着他的脸。
这是,她活了三百多年,最喜欢的少年。
-
慕易在一片漆黑中,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物什覆在了他的唇上。
那是……
他惊愕不止,猛地睁开双眼,霎时四目相对。
可始作俑者只是眨了眨眼睛,而后分开,站定,朝他笑:“不都叫你闭上眼睛吗?”
他眸底一片幽深,什么话也不说。
“你……”孟婆娑话只出口一个字,人便被他箍进怀里,手心下的心跳有力又急促,她抬头打趣他,“我说你该不会想学我吧?”
他没吭声,低头,依葫芦画瓢。身体力行回答了她这个问题。
新手上路磕磕绊绊,直到后来她站不住下意识地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神思才清明了一瞬:果然他学什么东西都快。但这个认知很快又成了一团浆糊。
迷迷糊糊地分开时孟婆娑还有些找不着北。她觉得现在她的脸肯定红透了,心脏砰砰地跳个没完。她埋在慕易颈侧,心想还好不用被他瞧见。
静了好半晌,孟婆娑觉得这样抱着不行。于是她拍了拍慕易肩膀,“你松开我。”
腰上力道果然松了下来。
她后退一步站定,抬眼一看,禁不住笑了。慕易比她还要迷糊。桃花眸里水潋潋地,眼尾还有一点红,唇上颜色比素常要鲜艳许多,耳根充血得不像话。
“我们去井边歇一歇。”
她拉着人席地坐在井边,两个人肩并肩赏月。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人终于缓了过来,“我……”声音温温地,只说了一个字便接不下去。
“我很喜欢。”孟婆娑勾着他的手,在他手心里挠了挠。
身边的人又不说话了。
“子时快到了吧?”她问。
“嗯。”
孟婆娑松开他的手坐直身体,“我有礼物要送给你,这次是真的。”
她见慕易把眼睛转了过来。
深吸口气,她抬起左手手腕伸到他面前,笑道:“我送你的礼物就是这条手链,你自己摘下来吧。”
手链莹白,光华流转,不似凡物。
慕易眼眸深了深。他记得这链子自他们初见时她便戴在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