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你可知夜闯昭阳殿什么罪名?”
李宝自然知道,无非是死罪。可是靳宣于他有过恩,若他也不帮靳宣,那靳宣便必死无疑。
“奴才知道!可是若奴才一死,能让殿下救救靳宣,奴才甘愿!”
李宝还在磕头,额头上已经慢慢见了红。
秦君冷眼看着,心里的思绪纷纷。
她没忘记的那个小侍卫,靳宣的日子应该不好过,这她知道。
因是她亲手推动的,这几个月,靳宣应该吃了不少苦头。
但性命之忧又是怎么回事?
“行了,别磕了。”她冷冷出声,“你且说说,怎么一回事。”
李宝连忙停了磕头,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秦君。
“天寒地冻的,本靳宣就经常被苛扣月例,但不想那群人更加变本加厉,直接拿了他御寒的东西,又故意调他去值晚班,铁打的人也会被冻坏!靳宣生了病,高烧不退,同僚侍卫却互相隐瞒,如今人烧的神志不清!求殿下救救靳宣!求殿下救救靳宣!”
李宝说完以后,又继续奋力磕头起来。
秦君凤眼微微眯了眯,她厉声喝道,“来人!”
“给我带人去各宫搜查,看看有没有大太监大宫女贪了底下御寒的东西!”
“发现一个,直接扭来昭阳殿!”
桑琴在旁站着,看着秦君下的命令,心里明白,公主怕是对那侍卫上了心,此番是要以此掩饰。
之前公主故意将靳宣推上风口浪尖,此番却这般维护。
“去传太医,就说我身子不适。”秦君扭头吩咐桑琴,看着桑琴的眼睛,“你亲自去。”
桑琴心里一震,随意福了福身子,“奴婢明白。”
她亲自去,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以为这几个月公主早忘了那侍卫,但每次故意去靳宣值班的地方路过,故意视而不见,故意让人为难,这哪里是忘。
秦君跟着李宝一路往侍卫营去,夜晚侍卫营不似昭阳殿一般寂静,有三三两两的侍卫换班,因此侍卫营有些吵闹。
夜色昏暗,李宝领着秦君直往靳宣住的地方去。
侍卫营的人认识李宝,眼看李宝身后跟着女人,夜色昏暗,依稀可辨身形。
“李宝你个狗奴才竟敢带宫女过来?!”
有侍卫想过来踹李宝,李宝吓了一跳,闭着眼准备承下这一脚。
预料之中的那一脚并没有落在他身上,那个要踹李宝的侍卫睁大了双眼,看着自己胸膛穿过的利剑,血红的双眼看向秦君。
“公主……殿下……”
秦君冷着脸,满眼狠厉的抽出长剑。
李宝显然被吓傻了,没想到秦君竟然会这样一剑刺穿了这侍卫。
“还不走?!”她厉喝一声,将发愣的李宝叫回神。
侍卫营的规矩肉眼可见的乱,秦君从刚刚侍卫那句话中几乎可以断定,侍卫营里头有别人带宫女回来。
竟敢如此藐视宫规!
靳宣住的地方在侍卫营最偏的地方,秦君推门进去的时候,里头的阴冷不禁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地方能住人?!
秦君气的扔开手里的剑,因她发现桑琴竟然瞒她!
怎样让靳宣吃点苦头秦君心里都是算好的。
她心里自然觉得,靳宣吃了苦头就会跟她服软,于是便叫桑琴每五日汇报一次。
她耳里听到的处境和如今看到的处境可是大不相同!
屋里湿冷又暗,靳宣的咳嗽声直接传入秦君耳中。
她几步走过去床前,伸手摸了摸靳宣的额头,一片滚烫。
“太医来了没有!来了没有!”
桑琴这才带着太医匆匆赶来,一进来也被吓了一跳,这靳宣怎会住在这么破旧的地方?
这里头湿冷无比,又无御寒的炭火,哪里能睡的人?
秦君的手摸到靳宣的被子,却发现本该干燥的被子此刻也是一片潮湿,甚至有了霉味。
怒火积压上涌,秦君一手直接扫落桌上那几个残破不堪的茶具,怒喝道,“给我把整个侍卫营都叫来跪着!”
桑琴显然也没想到秦君会这么生气,她此刻心里沉了下去,一级瞒一级,有些东西传到桑琴这里早就变了味。
桑琴看着秦君的怒容,知道自己这次怕是要挨罚。
太医被吓的不轻,颤颤巍巍的伸了手去探床上年轻男人的脉,高烧不退成这样,要不是身体素质好,怕是早就没了。
太医心里惊颤,抖着声音告诉了秦君,“尚……尚能医治,若非底子好,恐怕……”
恐怕什么,这不用说,秦君自然也是知道的。
侍卫营这才知道出了大事,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昭阳长公主竟然会为了靳宣出头?
不是早就厌弃了吗?
乌泱泱一大帮侍卫心惊胆战的跪在靳宣偏僻的屋子外头,天上渐渐开始落雪,众人都开始冷的发抖。
靳宣烧的迷迷糊糊,隐隐约约听到李宝的声音,还有那道熟悉的女声。
她好像在生气?
为什么?是在国子监又同靖国公家小姐吵架了吗?
靳宣烧的昏沉,脑子里的记忆都是之前自己小心知道的与秦君有关的记忆。
他费力睁开眼,好像真的看见公主站在他床前。
“公……主……”声音嘶哑,几乎不可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