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坐到秦湘身旁,从包里拿出湿巾,撕开包装,动作轻柔地为她擦拭脸,脖子和双手。
室内一片静谧,过分的压抑。
片刻后,一阵隐忍的抽泣声传来。
秦湘喃喃道:“我…真的做错了吗?我那天晚上不能报警吗?”
三年前,她是不是不该帮王曼雯。
周晏生站在一旁,听到女孩微弱的自我挣扎与否定,蹙起眉头。
南栀听到这话,心里的愤怒更甚,忍不住低骂,“这群畜生!”
“你没错,错的是他们,你很勇敢。”
如果善良的举动换来的是无穷无尽的打击和报复,那是不是——
大家为了自保。
正义便不存在。
善良的人就该被叫做圣母吗?
不是这样的。
也不该这样。
秦湘再也忍不住了。
被揪着头发的时候她没哭。
被恶意辱骂的时候她也没哭。
被扇耳光的时候她更没哭。
可现在,她忍不住了。
人有时挺怪的,被欺负的时候,神经细胞在告诉大脑要忍着别哭。
可一旦被安慰,泪腺就好似失控一般,最后泣不成声。
那些忍住不哭的眼泪,轻而易举地被安慰打败。
秦湘的哭声起初是隐忍又克制,后来因为南栀一声又一声轻柔地安抚,渐渐放大。
那群作恶的人,一出来便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他们仍在胡言乱语。
“你有什么好哭的?”
“报警的是你吧。”
“你多管闲事还有理了?”
一位民警发出一声暴喝:“都给我闭嘴!”
屋内这才安静下来。
倏忽,一道缓慢又低沉沙哑的声音出现:“你们,狗叫什么?”
镜头被拉远,众人的目光看向声源地。
周晏生单手插兜,微垂着头,掀起眼睑,双眼皮褶皱压得极深,气质阴狠冷厉。
好似在看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垃圾。
他扯了个笑,“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受害者有罪。”
江弈站在人群最后,看清男生的面容后,目光里多了几丝复杂。
眼前的人他听说过,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一开学就揍了高三那群扛把子一顿,起因便是那群扛把子听到高一新生有了一个刺头,就找周晏生的事,结果反被揍。
也挺讽刺的,一群人打不过一个高一新生。
这也是令他想不通的一点。
那位民警看到开口的人,面色不悦,但没多说什么。
事情的结果就是,几个人大多未成年,拘留五日以上,十日以下。
当天夜里下了最后一场秋雨。
秋风透着凉,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里架着烧烤摊。即便是雨夜,客人依旧多,四周都是划拳声。
南栀正在给秦湘上药,两个女孩子的举动惹来了几个不怀好意的目光。
周晏生注意到这点,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众人立马撇开视线。
秦湘低垂着眼皮,刚刚出派出所的时候,王警官的话还在她耳边回荡,“上次就是你们这群人,派出所接到了两次报警,这次还是你们这群人,又接到了一次报警。”
“两次报警。”
秦湘细细揣摩,上次,报警的该不会…也有周晏生吧。
“靠,你们吃烧烤竟然不叫我?”陈燃收了伞,长腿拉了个椅子坐过来。
陈燃坐在一旁,眼神接触到周晏生的金发,一阵惊呼,“我操,你这金发真够亮眼的。”
他笑的胸腔发抖,“品味还挺独特。”
周晏生把玩着玻璃杯,抬眼睨了他一眼,“说够了没?”
陈燃收起一幅玩世不恭的姿态,自顾自地倒了杯啤酒,“还不让人说了。”
南栀看了过来,骂了一句陈燃,“你懂什么?周老板再捯饬捯饬都能进军娱乐圈了。”
陈燃哼笑,拿脚踢了踢身旁的人,“怎么突然想染发了?”
周晏生没做声,眼睑低垂,长腿大剌剌敞着。
南栀白了陈燃一眼,“我之前看到一个男明星染的金发还挺帅,就随口一说,让周老板也染个,谁承想,他还真染了。”
陈燃听到这话,双手鼓掌,笑道:“为爱染发啊?”
南栀随手拿起酒精塑料瓶扔向他,“别他妈乱讲。”
陈燃耸肩,满不在乎,“行,大小姐。”
对话声传进秦湘耳朵里,她心里麻麻的,又酸又胀,总之是很不好受。
南栀这时倒了杯温水放在秦湘面前,温声道:“小妹妹,喝点热水。”
陈燃这才把注意力分到秦湘身上,他有些惊讶,“秦湘?”
南栀抬眼,“你们认识?”
陈燃点头,“一个班的。”
南栀“哦”了声,继续对秦湘开口,语气温柔,话语里也带着温暖:“以后如果有人再欺负你,你就报这两人的名字。”
她抬手指了指两人。
秦湘悠悠抬眼,视线跟随南栀手指的方向看去,就对上一副没什么情绪的黑瞳。
她内心翻涌着数不清的情绪,但在此刻都被掩饰的很好。
她睫毛颤动,眼底的水波荡漾,清澈地闪烁,“谢谢你......”
南栀摆手,“没事,”她蹙眉看向对面两个男生,“你俩,不表个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