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因为王家是军功起家,他们打马球可不仅仅是为了玩乐,更为了不让子弟忘了先祖的不易。
崔清若见王娇娇和她穿着一样的衣服,那人身旁站着一个面孔熟悉的人,她意识到那人正是上次那个小乞丐。
王娇娇察觉她的目光,骄傲道:“这是我的小马奴。”
崔清若想着上次崔娆杀了这个人,心里不由疑惑。
她是了解崔娆的,那人虽说自上次大病一场后,便性情大变。
但终归不算个鲁莽至极的人,缘何做得出当街杀人这样的事?
她眼里眸色不明,只盯着那马奴的异瞳。
王娇娇见她的动作,道:“崔夫人,该不会是看上这马奴?我也觉得他这双眼睛生得好看。”
崔清若坚定摇头,“并未。”
她只是想到崔娆那日,仿佛在看清这人面容时,才忽地变了脸色。
而这人脸上最为突出的就是那双异瞳,崔娆到底是与这人有什么过往?
奈何,她还来不及细究,就被那角声惊醒。
马球赛开始了。
双方各有四人参与这次比赛,谢珩之那边都是他的友人。
平日里,大多聚在一起吟诗作画,打打马球,投投壶什么的,自然是默契的。
对比之下,崔清若他们并不熟悉,甚至此前都从未一起打过马球。
故而起初的交锋里,崔清若他们屡屡落于下风。
谢珩之此人打马球,倒是和他写的文章没有半分相似。
不见半分济世安民的温润,只余黄沙飞扬中藏着的杀意。
崔清若见谢珩之的动作,他手持着鞠杖,明明几次可将彩球击至毯门边,却几次放过。
她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因为她自知自己不精于此艺,原就是让最喜欢打马球的王娇娇,始终负责拦着谢珩之。
她与子言只负责垫后,防着其他人影响了王娇娇。
只余崔娆,她骑着马在不远处接应,只待王娇娇抢过谢珩之的球,传到她处即可。
可谢珩之几次放着赢的机会,迟迟和她们周旋,不知是在等什么。
崔清若皱了皱眉。
不管了。
在王娇娇与谢珩之对峙时,她迅速纵马轻跃,衣袂飘飖,鞠杖高扬,登时抢过了谢珩之的彩球。
她并不贪功,在下一刻,没有一丝犹豫把球传给远处的崔娆。
崔娆接过彩球,只可惜她终究多日不行于此道,手上一时生疏,用力太大一时偏了方向。
旁边侯着的侍从,宣读道:“出界。”
崔娆煞白了脸,道:“姐,我不是故意的。”
崔清若摆了摆手,只是她心里还在考虑谢珩之的意图,没多的心思安慰她。
王娇娇倒是豪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多大点事儿,我见你要杀阿奴时,也没见你这般害怕。”
她口中的阿奴就是那小马奴。
谢庭熙原本一直骑着马,沉默不语站在一旁。
当马球赛继续开始前,他却路过崔娆旁时道:“等会儿,你姐的球,你别接。”
他明白谢珩之要做什么。
多年前,大皇子在马球场上瘸了腿,如今谢珩之想让他也在这马球场上丢点东西。
只是,谢珩之不知道这招,很多年前他就用过了。
并且,成效还算不错。
大皇子瘸了腿,而那个姓谢的疯女人,这些年纵然让宫里的女人生不了孩子又如何?
她和她的瘸腿儿子,照样不是要被太子一个傻子压一头。
对于她这样贪慕权势得魔障的人,不亚于用刀一寸寸剜去骨肉。
谢庭熙瞥了眼远处的谢珩之,他原本暂时不打算动这个人的。
如今,他反悔了。
继续这局时,仍是王娇娇在前面负责拦下谢珩之,至于,崔清若仍然选择接应她。
这一次谢珩之不再固执地不传球,也不突破重围,他自然地让王娇娇抢过了球,然后,他骑着马落在他们那群人的最后面。
谢珩之的跟班们,想要拦下王娇娇,崔娆和崔清若同样时时盯着他们。
就在王娇娇把球运近那毯门附近时,崔清若忽然意识到,谢庭熙一直没有候在她身后。
她掉头往身后看,一瞬间,吓得脸色尽白。
谢珩之的鞠杖即将落在,谢庭熙骑着的那匹马的后腿上。
这王家养的马那都是西域的宝马,不仅是品种优良,善于作战,其脾性也不小。
这马若是受惊,背上的人,轻则瘸腿残疾,重则没了命都是有可能的。
她顾不得再帮王娇娇打掩护,立刻飞身打马而去,用手中的鞠杖紧紧拦下谢珩之。
托崔璨的福,她是跟着他学过武的,她瞧着弱不禁风的样子,实际上,手上的力气一点不比男儿小。
谢珩之一时都挣脱不开,被她撬开鞠杖,那鞠杖被她用力一扬,从这人手里脱了出去。
那边王娇娇将球自然地打进了毯门,赢得了这场马球赛,众人才发现他们此处的不对劲。
谢庭熙望着挡在他身前的崔清若,默默收起了已经拿在袖口的暗器。
他闭了闭眼,敛去眼里的凶狠,再睁眼时,潋滟明光,只剩望向这人的默默情深。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