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生机盎然的景象让王元元的心情稍微舒畅了一些。
文嬷嬷伺候云老夫人多年,知道她在与人说话时,喜欢点上一根药香,便也跟着进来了。
她随着两位主子进来后,径直去了八角桌旁,点燃了云老夫人自制的药香。
随后,文嬷嬷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空气中弥漫着药草的香味,王元元细细嗅闻了一下后,就问外祖母:“外祖母可是多加了一味丁香?”
云老夫人一面为王元元倒了一杯薄荷饮子,一面笑着道:“就你鼻子灵,先喝一杯薄荷饮子解解暑吧。”
王元元闻言就拿起杯子,饮了一口薄荷水,温水下肚,顿觉一股清凉之感从胸口升起。
王元元的心情就更舒畅了一些。
放下茶杯时,她的面色已经和缓了许多。
此时是五月底,天气已经热了起来,云老夫人到底年纪大了,王元元担心她耐不住暑热,便拿起榻上的芭蕉扇为云老夫人扇风。
云老夫人抬头打量王元元,她见自己的外孙女面色已然平静了下来,就问她:“我刚刚看你似是欲言又止,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王元元闻言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后她抬头看向窗外,窗台上原放着几盆盛开着的月季和芍药,她这几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到外祖母这里来看这几盆花。
可半夜时忽然下了一场雨,小丫鬟们又没来得及把花搬进来,这几盆花就被雨打落了,尤其是那盆月季花,枝叶都被雨水压弯了。
这几盆花的命运和她们现在的命运真的很像。
王元元收回目光,对云老夫人说起了自己的心事:“我今日见到了恒王。”
云老夫人闻言就挑了挑眉头,她问外孙女:“那你觉得恒王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王元元闻言沉思片刻,她想到恒王那沉默而又冷凝的表情,以及稳如松柏的站姿后来了一句:“他看起来倒不是那等轻狂的人。”
云老夫人见她给了恒王这么一个评价,反而放下心来。
“既如此你们这日子就能过得。”云老夫人慢条斯理的对王元元道。
王元元抿了抿唇。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觉得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云老夫人看到她的表情,知其心事,她没有说话而是先给王元元倒了一杯薄荷饮子,待看着王元元饮下后她方才道:“我在宫中熬油似的熬了半生才得了你母亲一个,当你母亲撒手而去时,我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王元元却是眉头一动。她也想起了她刚来时的场景了。
那时她刚刚中考完,正准备和朋友们庆祝一下,结果出门竟遇到车祸。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时代。
她的新身份是云国太后的外孙女,云国长公主的女儿。
不过她刚穿来时,正赶上这位长公主去世,众人当时只顾着置办长公主的葬礼,再加上她当时只是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孩,因此谁也没发现,这具身体的主人换了人了。
她自是记得当时的云老夫人是如何在一夜之间白了头发,又是如何强撑着精神为自己争取郡主食邑的,也正是因为感受到了云老夫人对自己的浓浓爱意,她才逐渐的接受了这一切。
云老夫人继续道:“可看到尚在襁褓中的你,我就告诉自己,我不能倒下。你母亲只得你一个骨血,若是我倒下了,那你日后岂不是要看着别人的眼色生活。”
“外祖母。”云老夫人说到这里的时候,王元元实则是有些动容的。
云老夫人看到王元元眼神动容,忍不住抚了抚她的头发。
她停顿了一下后继续道:“你是外祖母含辛茹苦十几年养大的,对外祖母来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人。外祖母知道你还小,有些事情没法接受。可你无论何时都要记得,对外祖母来说你是最珍贵的人,就算为了外祖母你也要好好的生活才是。”说着云老夫人的表情感慨了起来。
王元元神色动容。
外祖母说的很对,她是她母亲血脉的延续,是外祖母最重要的人。无论何时,她都要好好的生活才对。
哪怕这未来的生活超出了她的预料,她也要用心经营方是正理。
心念转变后,王元元眉眼间的那股郁色也消失不见了。
她笑着对云老夫人道:“外祖母放心,我刚刚只是一时想岔了,并且也担心晋国人会排挤我们。”
云老夫人闻言先是沉思片刻,随后她就笑道:“我们初来乍到,又是亡国之人。肯定会有一些晋国人过来奚落我们的。但你只需要记住一点,晋国君如果想要称霸中原的话,就一定会善待云国皇室女子,因为你们是身具盛朝皇室血脉的。那些聪明人明白晋国君的心思,自是不会来为难你们,而那些来为难你们的也不过是些蠢人罢了。对于蠢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会她,也不因她动念生气。”
俗话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云老夫人不愧是有阅历的人,不过寥寥几句话,就安抚了王元元,让她平静了下来。
她自来到晋国的担忧被云老夫人解开后,对未来的生活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王元元刚要和云老夫人再说些什么,文嬷嬷在外面敲了敲门。”什么事?“云老夫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