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有繁衍欲,是怕你不行。”
孙施惠投琅华一眼。
琅华和他一起见过何宝生的,听何律师宣读过爷爷遗产的细项分配,孙施惠其中一项,关于婚生子继承,爷爷终究妥协了。
改成孙施惠已婚,且婚姻合法经营满三年即刻继承。
这是个晦涩且拿不上台面的问题,孙施惠好整以暇地问琅华,“那么,我真的不行,无所出,你预备怎么办呢?”
琅华一脸被问住的神色,再听孙施惠的馊主意,“要么你和谁生一个,我像爷爷那样,给你调/教出来,我不介意的,我愿意让贤出来,鬼知道我这一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有多累。”
琅华自己闲散惯了,听到施惠口里那些调/教、规矩,也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别说她不喜欢孩子,即便真有个,她也不愿意它去过施惠这样的人生。
琅华朝汪盐看一眼,他们不一样。饶是她嘴上不愿意承认,“你老婆这么好,你也不必愁你俩的孩子像我和你这样没福气了。”
“我和你哪里没福气了?”孙施惠把话接过去,他手里依旧稳当地斟着酒,把那酒盅里的花雕倾成一条长长的线,最后与琅华一人一杯,“孙琅华,我应承爷爷的事,说到就会做到,你既然没心思结婚嫁人,那就好好待在孙家做你的大小姐。有我一天,就有你一天,你琅华没了爹没了阿哥,还有侄子。别动不动说没福气的话,福气这东西,很小气,你老嫌弃,他当然不来。”
某人把酒杯递给姑姑。琅华愣在那里,然后没好气地离席了。临去前,骂孙施惠,“你以为你是谁,臭狗屎。”
没两日,琅华陡然地来汪盐公司楼下找她。
是送了个包给汪盐,她之前说笑要去买包的,却没见她有下文。
这回这只,是琅华新入手的,她才调货过来,整个S城就这么一只。
老姑奶奶嘴硬得很,说是给前些日子他们过去看她母亲的回礼吧。
汪盐翻开防尘袋看到款式,啧舌,“这礼回得有点大哎。”
孙家的骨血里就淌着铁划银钩的傲,“你要不要吧,啰里啰嗦的。”
“姑姑这只太矜贵了些,我都不大提得出来。”
琅华笑她乡巴佬,“包的宿命不是非得出街的,她也可以就那么安安静静待在陈列柜里。只要归我所有。”
汪盐撇撇嘴,还真是姑侄俩。
在商言商,汪盐说,很感谢姑姑记挂着什么回礼。不过,这只包,她还是要自己买吧,既然姑姑眼光这么好,那么,她要了。汪盐说回头去她店里签帐。
琅华起身要去,说不必了,“回礼你们嫌重的话……就当我补给你们的新婚贺礼吧。”
晚上,汪盐跟孙施惠视频聊到这事时,她说琅华下午过来那阵,像极了一个孩子。
别扭到朝自己都轻易不肯诚实的孩子。
孙施惠不理她那些酸话,只问她,包喜欢吗?
汪盐诚实地点头。
“嗯,那就承她这份情。”
“什么情?”
“她晓得贿赂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讨巧他的女人。”
汪盐朝视频那头白一眼,“你中秋能回来吗?”
“说不准。”
“你答应陪我爸妈去游园的,你又忘了!”
啊,他出差前还想着这事的。“票的截止时间是哪天?”
是还有好些天。但是,汪盐私心就想中秋一起去。“过节都不能回来……”
“那么你要我回去吗?”
“我要啊,我有不要你回来的理由吗?”汪盐不假思索道。
“那可说不定,我就没见过你撒泼上吊那套。”
“你见过谁有过啊?”
“别人的老婆。人家老婆恨不得一天十八个查岗,你倒好,每天没心没肺地。”
汪盐听这话记在心里好久,大半夜都没睡着,她起来看飞机航班,这中秋节当日哪里这么容易买,最快的时刻也都排到快晚上了。
高铁更是一票难求。
汪盐没辙,只能买了过节这天晚上七点多的飞机票,她准时起飞再落地,也得夜里九点多了。
她一向这样,计划出行就会失眠。
失眠后,再囫囵的梦。梦里,她航班延迟了,她抵达的时候,已经过了八月十五了。
她赶到某人面前的时候,孙施惠很不客气地骂她猪,都过完节了,你还来干嘛。
汪盐委屈得跟什么似的,哦,怪我不来的是你,我来了,你又摆脸色。
结果,一觉囫囵到早上六点多,汪盐迷糊地在床上翻了个身。因为孙施惠出差,家里请的阿姨也回去过节了,汪盐这些天索性就住在父母这里。
她觉得她还没睡醒,因为听岔了,总觉得耳边有不该有的声音。
孙施惠的声音。
他和爸爸的声线都很轻,但仔细听,家里确实两个不同的男人动静。
汪盐从床上爬起来,一开房门,就听见孙施惠和老师别苗头的口吻,“你说你一个教数学的,天天老盯着我语文算怎么回事。”
那头,去楼下晨练的汪敏行,碰巧遇到了孙施惠的车子,又折回来给他开门了。
翁婿俩一早就呛声,汪敏行说教臭小子,因为人与人交,最终的根本或者内核,还是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