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薛景寒又摁着她亲了许久,才起身下床。
苏戚:“要去哪里?”
“去我酿酒的地方。”薛景寒揉揉她的脑袋,“有几坛酒,现在开封正好。”
他没说的是,如果继续呆在床上,事态可能会不受控制。
一听有酒喝,苏戚立马精神了,赶紧穿鞋往外走。
她喜欢味道好闻的东西,而薛景寒酿的酒,味道简直妙绝。
两人穿过花圃,来到一方矮墙院落。薛景寒从酒垆边取出封好的酒坛,一一摆开,又拿来四五只浅口酒盏,放在酒坛前。
“第一坛,桃花酿。”
他打开泥封,用长勺舀出清澈液体,倒入酒盏。苏戚端起来,闻到幽幽冷香,浅啜一口,微甜冷冽的味道便弥漫整个口腔。
“第二坛,六月兰。”
淡红色的酒液,顺着杯盏滑落底部。
与方才不同,这一盏,味道更苦些,但苦中有甘,喝下去喉咙很舒服。
薛景寒继续舀酒。
“第三坛,秋月酿。”
倒进酒盏的液体,呈现出琥珀色的光泽。苏戚好奇问道:“这里面也有花么?”
薛景寒点头:“季秋之月,鞠有黄华。是秋菊。”
苏戚一饮而尽,尝到了醇厚温和的酒香。
“第四坛。”
薛景寒倒好酒,亲手递给苏戚。与前三盏不同,这次的酒,竟然是浑浊的绛红色。
苏戚在他的注视下,将杯盏里的酒喝完。
苦。
而且辛辣。
她差点儿咳嗽起来。
“这坛,唤作什么?”
薛景寒看着她,说:“长相伴。”
“我尝不出里头用的料。”苏戚拍拍胸口,缓和食道里的刺激感。
薛景寒接过她手里的酒盏,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仰脖喝尽。然后,他俯身过去,堵住了苏戚的嘴。
唇舌纠缠间,极为浅淡的甜香渐渐生起。
啊。
苏戚想,她知道酒里有什么了。
冬日的梅花。
“是雪后的红梅。”薛景寒放开苏戚,用指腹擦拭她唇角的湿渍。“苏戚,与我相伴,大抵就是这种滋味。”
“……让你受苦了。”
他说。
“怎么突然开始感怀?”苏戚含笑道,“我并不觉得苦,有你在,心里总是欢喜的。”
薛景寒定定望着她,眼眸里装满温柔情意。
“这些,还要喝么?”
苏戚指着酒坛问,“都打开了,只喝一盏,实在有点可惜。”
薛景寒不甚在意:“第一盏是最好的,再往后滋味便淡了。”
“那就送我,我把它们都带回去。”苏戚说,“我不注重那些喝酒的规矩。”
“好。”薛景寒应允,接着补充道,“不要贪杯,会喝醉。”
断荆遥遥走来,隔着一段距离站定:“大人,丞相府有要事。”
薛景寒站起身来,向苏戚伸出手:“走吧,我们一起回去。”
“方便么?”
“无碍,不会有人知晓你我同行。”
苏戚爽快握住薛景寒的手。
他们登上马车,朝丞相府的方向行去。路上,苏戚顺便提到明澜小筑的事,薛景寒沉吟道:“卞文修不会找柳家的麻烦,不过,以后还是要注意点。”
苏戚说晓得了。
“尽量不要与殷晋接触。此人极为危险,背地里替卞文修处理过许多见不得光的事。”薛景寒提醒她,“你和他交过手,容易被他认出来。”
是这么个道理。
见苏戚态度良好,薛景寒忍不住弯了嘴角。
“怎么今天如此听话?”
“我在想……”苏戚试图搜寻委婉的字眼,未果,只能直言相告,“我的胸脯,真的很平么?”
话一出口,薛景寒的笑容凝固了。
“以前的确男女不分。过了年,明明开始长了。”苏戚情绪惆怅,沉浸在平胸的苦恼中,没注意别的。“现在应该和以前不一样呀,柳三的反应太伤害我了,唉。”
她长长叹了口气。
薛景寒犹豫许久,勉强发出声音:“是不一样。”
“对吧?”苏戚眼睛一亮,“变化明显吗?”
“明……明显。”
薛景寒无法直视苏戚高兴的目光,有些局促地侧过脸去,盯着晃动的车帘。
距离上次同床而眠,已经过了小半个月。
他不敢回味那段美好而又隐秘的经历,而且,也没有时间去回忆。
偏偏就在今天,苏戚三言两语,便把深深埋藏的记忆尽数翻搅出来。他想起那些个安静燥热的夜,想起苏戚微凉柔软的肌肤,胸前起伏的弧线……
不能再想。
薛景寒捂住发烫的口鼻,用力闭紧了眼睛。
“阿暖,你怎么了?”
苏戚这才注意到他异常的反应,口吻不免有些担忧。“果然还是疲累?要不先回宅子,好好睡一晚上,明天再去丞相府。”
“没事。”
薛景寒强作镇定,“许久不喝酒,脾胃不适。待会儿就好了。”
苏戚信了他的话。
过一会儿,她又问:“要不我帮你揉揉胃?”
“不用。”
“那你记得喝热水。”苏戚说完,总觉得自己讲了渣男台词,“找个暖炉压着胃,也能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