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其他人也没用。”申元否决了薛景寒另请高明的意图,“这等离魂之症并不寻常。她本就不该拥有这具躯壳,就算招魂,如何能招回来?”
寻找苏戚,只是想摸清情况,求解决之道。
现在鬼影子都找不见。
“倒也不是没有法子。”申元扛不住薛景寒愈发冰冷的表情,放软语气道,“多年以前,贫道在道观看过一本奇闻书籍。书里提到个夺舍之人,举止狂妄不拘礼法,兼有旷世才学。他登基为帝功德无数,然而日渐体衰,终于驾崩。尸体酷夏不腐,十日后竟重新苏醒,从此再无病症,安享晚年。”
申元缓缓陈述着,“据载,是座前侍奉的大巫,以秘术救治帝王,才使得他死而复生。历时久远,古国不再,我们找到这秘术,或可解救苏姑娘。”
薛景寒很敏锐:“之前戚戚出事的时候,你为何不说?”
申元假笑。
薛景寒按下杀意,问:“什么古国?”
申元动了动嘴唇,声音变得悠远。
“——栾陵。”
很长的时间里,两人都没有出声。
薛景寒站直身体,眼眸紧紧盯着干瘦的道士。
他没找到对方撒谎欺骗的痕迹。
“栾陵。”
他将这个称呼含在齿间,“如果我没记错,它在大衍西边,约三百年前因天灾而覆灭,故址已不可考。你说的秘术,且不论真假,如何找起?”
申元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找呗……”
他讷讷道,“实在不行,就去栾陵故址。”
“不,不对。”
他说。
“只能去栾陵故址。”
第244章 男人不能说不行
申元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他把自己所知道的东西一股脑儿倒了出来,比如栾陵有多么遥远,史料多散轶,在大衍根本不可能找到秘术记载。亲自去趟栾陵,说不定还能从废墟古城里挖点儿惊喜出来。
薛景寒沉默不语。
事实上,这个道士的话究竟可不可信,仍然需要考量。薛景寒对鬼神之说不置可否,只知道世上的确有许多难以解释的怪象。也许等苏戚回来,他可以好好和她探讨一番。
在此之前,他只能抓住任何一丝渺茫的机会。
薛景寒开始搜查所有关于栾陵的讯息。与此同时,着令各地官府抓捕魏不昼。没过几天,失踪的仆射魏茂及其家眷被抓回京城,和各房亲属一并押进廷尉狱。
这做法不太合规矩,气得萧煜直跳脚,骂薛景寒公器私用什么人都往这里塞。
薛景寒下的命令也很简单,一个字,审。
审清楚哪些人谋害苏戚,审清楚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魏茂体胖气虚,刚被拉进刑房就尿了裤子。
他是在前往江泰郡的路上被截住的,那时候就已经预见了丞相的怒火与杀意。想要活命,必须把自己和犯事的“魏不昼”剥离干净,可是他的逃亡已经属于做贼心虚不打自招。
“我招,我招啊——”
被绑到黏糊糊的刑架上时,魏茂嚎得像杀猪一样。
他没流血,但全身上下沾满了各种体液。眼泪,汗水,骚臭淋漓的排泄物。
“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是个养不熟的坏种!”
他嘶声痛骂,表情狰狞如恶鬼。
“早该知道他教不好了,认回魏家以后天天玩女人,欺辱百姓,掏我的银子!他眼里没有王法,没有爹娘,经常口出不逊,说薛相狠毒无情,说大衍女子当政国将不国!尤其看不惯女官,笑薛夫人不男不女不伦不类,是淫妇暗娼……”
审讯的刑官没有制止他。
他知道,自己言辞越难听,越容易博取信任。
“你们应该清楚,魏不昼身边永远跟着个女人!那女人也有病,是个疯的,只听他的话!事发当天,魏不昼派人来找我,说把薛夫人弄死了,让我自寻生路。这狗娘养的崽子呢?逃了!还带着我给他的护卫!我怕得糊涂了,不知怎么跟薛相交代,正好在京郊和夫人游玩,便驾车逃跑……”
“我有罪啊,我本该拦住这个混账,把他扭送官府,再不济负荆请罪代子受过,任由薛相处置我这条烂命……可我太怕了,一时间只想得到远离京城,甚至顾不得家中年迈的母亲。大人,能否暂且留我一口气,让我再见见魏不昼这逆子,亲手一刀刀剐了他!”
刑官再审,也就这些翻来覆去的话。
魏不昼谋害苏戚的原因,依旧不太清楚。两个凶犯的去向,也问不出来——魏茂口口声声称自己不知情。
也亏得他没骨头似的嚎哭认罪,搞得审讯的官员全无兴致,基本没怎么在他身上动刀。
最后,魏茂羁押在廷尉狱,亲眷转至其他中都官狱。魏老太爷平安无事,可因为家中四子均受牵连,直接进宫找天子哭诉喊冤去了。
没找薛景寒,是因为薛相闭门不见客。
莫余卿被哭得头疼,只好亲自去薛宅找丞相说情。
她被杀戈送进来,跟薛景寒喝了杯茶,啥也来不及唠,又被恭恭敬敬送走了。
薛景寒不问来意,只说了几句话。
“我自有安排。”
“之后会向陛下阐明因由。”
“陛下不必过问。”
没多久,魏家身有官职者,京城以内可自由行走。年纪老迈的魏老夫人,以及尚需哺育幼儿的偏房小妾,也平安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