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单只是个,被转生阵玩弄于股掌间的可怜人罢了。
萧煜换了衣裳,整理形容,大摇大摆走进丞相府的议事厅。薛景寒已经留了足够的卷宗,方便他接手栾陵案,将后续事宜彻底收尾。他粗略一翻,大致心里有个数,知晓萧迟风夫妇身在狱中。他那不争气的爹娘,也一直关着呢。
这几个月老人家都挺遭罪的,不知有没有缺胳膊断腿儿。
薛景寒没审萧煜,自然是因为瞧不上。萧煜离家太久,和螺阳山常年不打交道,问他不如直接问萧迟风。况且薛景寒还打算留着萧煜做事。
瞧瞧,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萧煜掩住卷宗,打了个哈欠。他不急着干活儿,打算先沐浴吃饭,填饱肚子,再去城南的住处溜达一圈,哄哄柳如茵。
人生多奔波之苦,总该及时行乐。
而这时的苏府,已经派出人马,赶赴乌山郡。为了防止变故,接人的队伍特意准备过,佯装成厩官仆从等,打着外出征收军马的名义,浩浩荡荡离了京城。
……
乌山郡,临溪县。
苏戚汲水装满瓮,又劈好三四天要用的柴火,在灶台前忙碌许久,端出几碗黏糊糊的粥。
这便是她和鱼娘的餐饭。
鱼娘厨艺极烂,苏戚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们来到临溪县后,用仅存的二两银子租赁了这个破烂小院,每日凑合着过。有时鱼娘行医顺利,能赚取些银钱,她们便可买来肉菜,下个馆子什么的。但更多的时候,两人囊中羞涩,只能弄点儿便宜的杂粮,煮熟了也算一顿饭。
苏戚把粥端进屋子,坐在小火炉前,缓缓吃完自己那份。鱼娘拿起勺子又放下,眼里写满嫌弃:“苏戚,你就煮个粥……怎么能搞成浆糊?”
苏戚默然看她。
鱼娘强迫自己咽了一口,便把碗推开,不吃了。
躺在小榻的婴孩正好醒来,扑腾着软软的手脚,开始哭泣。她把孩子抱过来,给苏戚看:“喏,又喊饿呢。米粥他不喝,再这样下去,迟早得生病。”
苏戚抬手摸了摸阿随的脸蛋,沉吟道:“我想想办法。”
其实也无办法可想。
就她们现在这状况,想雇个奶娘何其艰难。
苏戚收拾碗筷,放到灶台上,然后拎着剑出了门。
她身体利索很多,也比以前有劲了,也许能找些短工做。
临溪县并不大,两个时辰便能逛遍。苏戚先去码头转了一圈,看见许多搬运货物的脚夫,她试着抬了下沉重的麻袋,得,这活儿干不了。
再去商行车行,询问是否需要雇佣护卫。果不其然被人质疑身手,苏戚只好现场表演一番,证明自己的确有功夫。
眼瞅着要谈成了,她一提预支酬劳,便被人赶出来。
这样的结果也在预料之中。苏戚无可奈何笑了笑,继续沿街寻找挣钱的机会。
以前她哪里需要忧愁钱财的问题,太仆家财万贯,任由她肆意挥霍。她呢,也不把钱当个事儿,该用就用,绝不吝啬。
现在身无长物,两袖空空,虽然内心不觉窘迫,处境却很为难。
苏戚走了两条街,即将路过陈记酒楼时,遇见一个喝醉酒的老汉纠缠年轻女子。这老汉年纪约莫古稀,举止全然没个正形,猥琐得很。女子也就十七八岁,梳着姑娘头,面皮紫胀,显然羞赧又气愤。
“二伯,你撒手!喝醉了就回家!别在这里闹!”
老汉腆着脸,死死抓住女子细弱的手腕:“我头晕,香儿扶着我回嘛……”
语调之猥琐油腻,逼得苏戚浑身起鸡皮疙瘩。
酒楼里多是看客,似乎对这种景象习以为常,甚至有人哄笑道:“钱香儿,你就带你二伯回去罢,今儿个他喝得太多,指不定连自己家的门都认不出来!”
钱香儿瞪圆了眼睛,气愤喊道:“那又不是我家!我凭什么送!”说完,又劝老汉,“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叫你家的童儿过来接人。”
“一起回不是更方便?香儿可是嫌弃二伯……”
老汉的手顺着对方腕骨向上摸。苏戚看不下去,向前几步,抬起剑鞘轻轻一隔。
第300章 阿随的难题
她用的巧劲,动作也快。恃醉占便宜的老汉只觉手背和肩膀发麻,不由松开钱香儿,踉跄着倒退几步,差点儿摔倒在酒楼前。
“谁!谁打我?”
他有些茫然,迟钝地扭过头来,看见旁边站着的年轻人。身形高挑,但很瘦,瞧着弱不禁风的模样。心里的惊惧立即化作不屑,甚至还多了几分愤怒。
“哪里来的野小子,敢打你大爷!”
他骂骂咧咧冲上前来,想揪住苏戚衣襟,被躲开了。
“我不记得有这门亲戚。”苏戚用剑鞘横在身前,挡住发癫的醉汉,顺便示意呆愣的钱香儿离开,“喝醉了就找个地方安生呆着,光天化日拉拉扯扯多不好看。”
老汉一时近不了身,挥舞着手臂胡乱喊叫:“要你多管闲事!吃饱了撑着在这儿装相!痨病鬼,也不扎尿桶里看看自己的模样!”
然后就是满嘴污言秽语,听都没法听。
酒楼里的客人嘻嘻哈哈地笑。苏戚皱眉,正想推开胡搅蛮缠的老汉,不料对方突然抓住剑鞘,哇的一声吐了。
黄黄绿绿的粘稠物落了满地,毫不客气地溅到苏戚的鞋面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