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散,就很难有固定工作。
姜湖看他一眼:“alma告诉我,你和刚才过来的那位朋友,救了唐云出来。”
alma话是多。
瞿蔺承认:“是。”
姜湖问:“怎么想到留在这里救人?”
她话里含着认可,瞿蔺听到了,但他的加入并没有那么高尚的出发点,只是恰好遇到了,他就成为志愿者之一。
他一犹豫,姜湖便知不会有答案,她转问:“在国内的时候呢,那会儿做什么?”
国内……
瞿蔺说:“技工。”
也不算是假话,只是换了种说法。
他话落,姜湖看了眼他的手,从他微开的指缝间,她看到了瞿蔺指腹上的部分纹路,有些粗糙,不知道它们诞生于从前,还是是在他来勒革之后才有的。
这一个厚重的男人。
手背手心都是力量感和岁月感,脸却是未被岁月蹂/躏过的,配他的手,不那么和谐。
姜湖不再问了。
剩下的问题留到下个小时再开口,这一路还长,早早问完聊完,剩下的时间难道要她讲故事?
***
姜湖安静下来之后,车在一处检查站停歇的时候,瞿蔺才转身看她。
姜湖此时正看着窗外,没有回视他。
瞿蔺收回视线开门下车,去换下一区的通行证。
下车后他再度往车上看了一眼,姜湖保持原本的姿势看着窗外,没动,像被定住的假人一般。
车停在桥上,桥面算高,姜湖看的是下面的一条河。
河面无冰,风过吹起一圈水纹。
她看着河,不知道在出神想些什么。
瞿蔺转身排队领证,前方只有一个人在等,证到手应该会很快。
可他刚转身不久,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轮胎剧烈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至极。
瞿蔺闻声下意识地回头。
他乍回头,只见一辆车急速驶来,径直顶向停在桥面上的他的车的车尾。
瞿蔺眸色顿寒,姜湖置身的那辆车被撞后在他眼前迅速前移,车右侧几乎整个骑到了桥外,车驾像是一个跷跷板,两端微微上下荡了下,而后止住,停了下来。
***
车内的姜湖没有喊叫,车停的那一刻,她将视线全部置于不远处的瞿蔺身上。
车挪动了大概多远的位置,姜湖有数。
她不能动,因为动可能会让车再度失去平衡,她会和车一起掉下去。
四周没有男人,只有女人,且在远处旁观。
瞿蔺大步跑回车前。
见他过来,姜湖微转头看向河底。
瞿蔺拧眉吼:“看我!别看水。”
姜湖头回正,她看着瞿蔺。
姜湖见他将手置于车头,这个骑了一半到桥面外悬空了的车头。
“你干什么?”姜湖问。
瞿蔺淡声回:“推你下去,怕了就求我。”
他眸色不似语调那般平静。
他视线看到车身下的桥面,右后轮所在的那块儿桥面石板因为过度承重开始活动。
他们没有时间等。
情况不允许他们等。
姜湖剐他一眼,审时度势后冷静说:“我可以跳车。”
瞿蔺回话吸引她的注意力:“你跳成功前,你一发力车子先于你跳带着你一起掉下去。”
这种可能性的确很大,姜湖懂。
瞿蔺手臂此前搭扶在车头上,此刻手下移消失在姜湖视野内。
他眉拧着,衣服底下的手臂暴起青筋。
推,车头部分悬空,他没法寻找发力点,更站不到那个适合推车的位置上去,那里没有落脚点,只有悬空的空气。
只能抬。
瞿蔺手摸到车底装甲,最后对姜湖说:“闭眼。”
他话落开始发力,再无暇和姜湖说什么去分她的心。
姜湖没动,眼依旧睁着。
她没害怕,只在最初那刻有过惊慌。
此刻那个让她闭眼的男人,脸部表情因为极度用力有些扭曲。
姜湖看着他的脸,突然忘了昨日初见时他的样子,那种光鲜亮丽的样子。
薄汗从他额上鼻梁上冒出来,光一打,那些汗珠微微发亮。
前后出现的汗珠,也许是因为他在用力,也许是因为疼。
这么重的车,那么重的力道置于人的手臂之上,该有多疼。
起初车纹丝未动。
姜湖见他喉结剧烈滚动,他伏着身,她看不到他胸膛的全貌,可她知道那里一定在剧烈地起伏。
他脖颈间的筋骨,都清晰地现于她的眼眶。
她的安危在他力道强劲,力道爆棚的双手之上。
置身于这数寸冬光里,姜湖突然觉得她此前的认知是对的。
他救人,是件好的事情。
她已经知道了,在这之前,在听alma提及的那一刻。
虽然怼过,但她相信这个男人的能力,所以不害怕。
也许他会是个意外,在她认识的诸多人中的一个意外。
**
姜湖歧视男性,并不是因为厌恶男性。
不算是真的歧视,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情。
认识的男人们,或早亡,如她父亲;或被重创未醒,如她哥哥;或保护不了自己,如朱古;或如陈觉非,进了监狱;或如蒋绍仪,中年丧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