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那样淡然。甚至好像温柔地勾动了唇角,安抚这迷茫的青年:
“无妨。”
“你是我的信徒。”
“你为爱我而生,这,并无不妥啊。”
*
外头刮着风。
寂无后头便不说话了。
衔枝全靠自己猜,一猜一个恶寒。瞧他那沉静的神色,她也看不出,这样煞气深重的人曾经会是道门的得意门生。
应是两袖清风之人,救天下苦难。如此一堕落,实在有些可惜。
也不知做女帝时的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这样嚯嚯了一个有志青年。后来死了不得其所,反被他嚯嚯。
他提及虚风时只有寥寥几句,却清楚地可以感到恨意。
衔枝觉得这位师叔越发奇妙了。
天上当师叔不够,人间的也要当?
还亲手送去妖丹,这分明属于自造业障。
她越发看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只是故事到了尾声,衔枝身在其中,也不在其中。这会,她恍然觉得寂无也有几分可怜。
兴许同从前的她一样,都是沉沦泥潭寻不得出路的迷途者而已。
良久无言,衔枝沉了沉气:
“你突然愿意同我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正在回忆里静默的寂无被她一下打断,不悦地睨她眼,嗤声:
“我怎么知道,你只需记住,她,你带不走。”
这翻脸的速度。
衔枝咋舌,心道若你知道她的魂魄就在面前,还被她听清了心声,怕是要以头抢地。
她晃晃手,准备走前最后问一声:
“徽国质子的白骨镇泽…是真是假?”
寂无眸子一眯,她淡定脸:
“我好奇,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吧。”
他哼一声:“应是真的吧。掌门时常可惜他。”
衔枝微微抿唇,面色微妙:“是这样啊。那尸身…”
“没有全尸。取骨需剖皮。若取心腔最近的一块,自脖颈后脊线划开,一直到臀上,掏出脏器,最后用银刀取骨。”
她一愣。
“不是直接剖一处?”
寂无嘲弄般携着恶意:
“那样会损骨。曾是一朝太子,也是金贵之人。却被人剥皮取骨抽脏腑,同献祭无异。比奴隶还不如。
这样的死法可没有往生。”
衔枝脸色陡然发青。好半晌,她干巴巴地:
“哦…那质子真是伟大。”
她心里有些酸胀——是谁取了他的骨啊。
可转念一想,他是天上大神。就算降世,尸身也不是妖魔鬼怪轻易能动的。
定是他松口同意了,否则无人能做到。
寂无看向那掩盖好的神像,眼底晦暗:
“蠢人一个而已。做到这般程度又如何。徒留一个白骨镇泽的传说。再过三十年谁又知他姓甚名谁。”
“…兴许是吧。”
衔枝淡淡笑了笑,笑意却不真切。
故事该告一段落了。
她转过身,欲别过寻过去看一看那个大泽,没料石壁又被嗙地打碎。之前遁逃的夜叉兴奋地叫嚣:
“那妖道出来!今日我族少将军来巡视!正好与你分个胜负!你霸占我夜叉的领地十年,你到头了你!”
寂无煞下脸,拔剑冷笑:
“不自量力的东西。凭你什么少将元帅,一样得死在剑下。挨了十年打也不记,蠢笨如斯,不若我彻底给你们一个了断,叫你们再无领土之扰!”
衔枝没料到这群夜叉这么快就返回,心中着实惊讶。
不过瞧外头寂无一剑三个的势头,这次他们应该又得铩羽而归。
只是,衔枝咬咬嘴巴。她的同族可真是丑地发慌。
如此说来她祖上血脉肯定至少得是虚空夜叉以上。否则若是生成这个模样,她当年定然是入不了仙门的。
抱胸,衔枝悠闲地作壁上观看着寂无单方面屠杀。掰着手指琢磨他那武艺的路数,心里一招一式地参摸。
林子里逐渐透了一点光,惨叫马上就要不见。
寂无应当就要杀完了,衔枝于是探头出去,下一息连忙往后一仰头,飞来的刀意差一点就把她头削了!
寂无似乎动作稍顿,断了一只胳膊的幸存夜叉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叫道:
“玹卿少主,就是他!”
作者有话说:
小裴:一样造福百姓,我无人在意
PS:没有j尸啊!不要误会呀,于寂无来说,帝女的尸身让他渴求无比但不敢真的触碰
他是浸泡在晦暗里的交杂的执念的化身,直白的说,贪,欲,爱,恨等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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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玹卿
“衔清?”
衔枝攀住洞口, 刚要退回去听得这一声直接顿住了脚。她霍然睁大眼,刚一欣喜立刻冷静下来。
应当不是。
人间黄粱一梦,衔清极大可能根本就不叫衔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