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婳没再问下去,让他回去养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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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男奴房
白日里他人都出了去,房中唯剩阿三。
少年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也没什么声音,目光朝着一旁小窗外头的梧桐树木望去,眼神无焦,视线所及的一切皆不甚清晰,朦朦胧胧。
这时,门外走来一人。
少年所坐方向脸面正好朝着门口,理所当然地看了见。
来人白发苍苍,年过花甲,捋须面带笑容,衣着颇好,身上背着个方形药箱。
仔细辨认不难看出,他见过一面,是昨夜里给他看伤的郎中。
郎中开了口。
他缓缓敛眉,第一次并未读懂。
待郎中第三次说,他方才看得明白,眼中有些不信之意,沉声重复反问,“治耳朵?”
郎中点了头,“答对答对……”
阿三眼眸蓦然有变,攥住了一双节骨分明的手。
半晌,郎中已经看过,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多久了?”
阿三艰难辨认,待看得明白了,声音依旧低冷,答了话。
“七八日。”
郎中再度慢慢说话,让他看懂唇语。
“怎么弄得呀?”
“被人打的。”
郎中连连摇头,一面去药箱中拿东西继续给他检查,一面自言自语地叹息。
“哎呀呀!下手真狠呐!还有着命在不错了,真是可怜!能有十七八岁?哎呦,这不就是个孩子嘛!什么命啊!幸好遇上了傅家小姐,小姐们心善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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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阿三的皮肉外伤基本复原,已能干活。
但人孤僻难近,性子古怪,不与任何人说话,也没人敢和他说话……。
这日正午阳光正浓。
他与同住小厮打扫院落。
一位妙龄少女的“咯咯”笑声入了小厮耳中。
小厮停下手中的活,抬头欢喜地张望,不时瞧见了空中的风筝,也看到了地上那牵风筝的人。
小厮笑的更开怀了。
婢子“小姐,小姐”地唤着,紧跟她之后。
小姐活泼开朗,明媚如阳。
阿三不知何时也停了下来,遥望过去。
艳阳刺眼,他模糊的视线下看到了少女在笑,头上的那支价值连城的玉蝶步摇,随着她跑动,一晃一晃的。
“她是谁?”
同住小厮正聚精会神,歪着头,遥遥相望,花痴了一般,“呵呵”“呵呵”地傻笑个不停,破天荒地听得旁边之人说了话。
他声音沉,很阴郁。
同住小厮还是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显然很意外,有些防备似的,脸上的笑姑且收回,回了视线,肃着颜面,答了他的问话:“她是二小姐。”
阿三再度开口,缓缓地道:“二小姐叫什么名字?”
小厮也再度回眸。
“二小姐叫傅嫣......”
“傅...嫣....”
阿三慢慢重复,一遍之后又是一遍……
同住小厮彻底转了回去,起先肃着脸面,老实了一会儿,不时再次被那边吸去了目光,脸上又见了笑,翘脚继续看二小姐放风筝,紧盯着那边儿的一举一动,生怕落下半眼。
婢子抬手朝着二小姐的头上指了指。
二小姐玉手亦抬起,娇艳如花,摸向发髻一面上的一支玉蝶步摇,笑吟吟地问,“我戴好看么?”
艳阳下,同住小厮方向瞧着,步摇上的玉蝶被阳光晃成金色,其下缀以粉白两色珠玉点缀,金灿灿的……
第106章 、番外。缚凰③
第六日, 傅家南苑
正午,八月烈日炎炎, 热的人话都不愿多说上一句。
然奴仆饭堂中却突然响起一声木凳摔裂之音, 接着便是一人“啊”地一声凄惨哀嚎,瞬时室内一片**嘈杂。
门口用过膳后,刚出去的几个小厮, 本正慢悠悠,颇慵懒的行着, 陡然眼睛睁圆,倏地调转身子,奔回去一看究竟。
返回进门后,个个倒抽冷气,毛骨悚然。
饭堂之中乱作一团,厮打之声连连。
那狼崽子似的阿三将一人骑压在胯-下,面无表情, 除了狠辣便还是狠辣, 如铁般的硬拳,一拳一拳地砸在另一人的头上, 真章是往死里打!
“要出人命了!还不快拉开他!”
后面的人一拥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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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后
西苑小厮头目管事快步而来。
厮打在一起的两人已被分开。
挨打之人头破血流, 鼻青脸肿,哀嚎不已;阿三亦负轻伤,唇角有血。
其目光狠厉阴沉, 桀骜难驯,瞧之攻击性极强。
饭堂中, 其它三十几个人皆在一面, 独他自己在另一面,水火相对。
头目姓曲, 进来一看这般糟乱的场景,当即暴怒!
“怎么回事?!”
挨打之人哭嚎着道:“曲管事,我没招惹他,那狼崽子好像是个疯子,上来就打我,这些人都能给我作证,是不是?!”
人群中有人附和,“是是是,没怎么他,这小狼崽子就骑上去便把人往死里揍!好似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真狠啊!”
他一声后,又陆续几人出言。
曲管事怒视那阿三,张口质问,“你为什么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