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跟夏灯相遇,他被她教会强大,他便成为张扬的人,他最强,就要让人看到他强。
高中时期正是眼长在头顶时,傲慢无礼,再刻意显得对她不在意,连自己都骗了,她又怎么会发现?尤其她那时不如幼时活泼,寡淡得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他又算什么。
夏灯脸扭向窗外,以为他已经放弃追问,扭头对上他赤裸目光。
他还在等。
她面朝前方,说:“也许吧。”
“为什么?”
夏灯不答,只是偏头对司机说:“麻烦到便利店停一下。”
司机从车后镜看向游风,游风点头,并嘱咐:“她是老板娘。”言外之意,她的话就是我的话。”
“好的。”司机点头道。
夏灯手托住下巴,顺便捂住唇,唔哝道:“我可没同意。”
游风拉住她腕子:“让我预支一下。”
夏灯以为他会说,让她提前预支一下“老板娘”这称呼,没想到让自己预支一下喊她“老板娘”的机会。
她面朝窗外,手指一点一点钻进他袖口,在他腕子那条筋摩挲。
无聊。
他最无聊。
前方不远就是便利店,司机靠边停车,夏灯抽回手,开门下车,快步走进便利店。
游风在车里,手肘撑在窗边,食指贴在下唇,看着便利店玻璃门内夏灯皱眉巡视货架的样子。
时间最好识相点,就停在他拥有她这刻。
夏灯买完跑回来,关上车门,把纸袋放他腿上:“给你。”
游风打开看到盒泡泡糖,草莓口味:“做什么?”
夏灯从他手里拿过来,拆开包装,掀开盖子,从糖果里找出几枚卡通贴纸,挑一个最丑的撕开,拽来他的腕子,给他贴上。
游风感觉心被击中一下,他没选择性记忆,每时每刻与夏灯相处,都像用订书器订在他心头那张算得密密麻麻的图纸,验算图纸固然重要,但那些有她的记忆总是更为显眼。
竟是那时候。
他扭头再看夏灯,还是那三个字,却与前一个意思不同:“为什么?”因为贴纸?你对我有了那种心思?
早知道多贴几个。
夏灯说不出,陈年旧事,她哪能想到除了她自己,还有第三人知道,没排练过应对这个问题的台词,就在微信给他发了句:“因为我肤浅。”你是整个高中学区长得最好看的。
游风的虚荣心空前旺盛,给她回了一个:“就是说单恋。”
夏灯不回了,扭头跟他辩论:“什么叫我单恋?”
“那你不知道我的心思,但还是对我动……”
“我要下车。”
“好,是我单恋,早熟,初中就心怀不轨。”
“本来就是。”夏灯抽回手,坐得远一点,离他远一点。
游风牵住夏灯的手,稍一用力,把她拉到怀里,在夏灯惊讶得挑眉、想要离开时,死死扣住,俯身在她左脸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吻还给你,人就不还了。
夏灯跟他对视片刻,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脸颊相贴,什么也没有说。
和解,这页翻了。
*
游风和夏灯藕断丝连的消息起初只是在熟人之间传播,不知被谁捅给了娱乐媒体,被他们一讲,顿然复杂了。
唐夕边看新闻边吃维生素,咽下去那一刻正好看到媒体给她杜撰的“弃妇”身份,差点被噎住。
她十分不爽地打给沈佑,电话接通张嘴就骂:“你出的馊主意!现在都说我是被夏灯干爆、淘汰出局了,跟那儿挽回尊严呢,所以自己找媒体澄清结婚是假料!”
沈佑低笑,逗趣道:“你要的头条这不是有了?现成的。”
“谁要当弃妇的头条啊!”
“怎么我看网上都是心疼你的?难道不是夏老师挨骂比较多吗?人家不比你冤枉?本来这一类爱骂人的就仇富仇权仇美,你跟夏老师一比就是弱势群体,多好的保护伞,可以利用。”
“你别寒碜我了,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反讽?”唐夕真的烦:“你给我出个主意,怎么解释才不会越描越黑?我真不想要这个受害者的帽子。”
“过两天就换话题了。”
“但互联网是有记忆的,总会有人帮我记得我曾经是被初恋虐杀的弃妇!谁爱卖惨谁卖惨去,我唐夕从来不打同情牌!”
“哟,放假料引起那个大扑棱蛾子注意的不是你吗?这不是卖惨吗?”
“跟自己喜欢的人怎么都叫撒娇、情趣,有助增强恋爱中的愉悦感。”唐夕说:“再说那是以前,我最近工作都快把他忘了。而且你不觉得这新闻的侧重点很怪嘛?这小娱乐号也太懂观众爱看什么了。”
沈佑理解她的意思:“你觉得是,初臣?”
“我不知道。”
“我已经在查了,是谁都会付出代价,放心。”沈佑说。
唐夕吸吸鼻子,她佑哥真是什么时候都可靠:“但是诽谤罪好立案?”
“不管它用多少疑似,多隐晦的措辞,都只按它的导向和造成的影响来算。”
“哦。”
“那位不好糊弄的,堵不住千千万万的虚假理中客,但也得拿几个典型的来宣布立场,不是说用‘匡扶正义’为由辱骂就都是对的。”
“我要不要给夏老师发个短信?我怕她误会是我放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