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时知晓大哥不让她去,必定有自己的考量,也不针锋相对惹人动怒,而是不疾不徐将自己的排布思虑娓娓道来。
“你们都先出去,此事,再议!”
兰时那地图上描地实在过于清晰,姜元帅自己仔细听过,并无任何不妥之处,可他不能同意这事,只得先散了这议事。
兰时走在最后,想听听她大哥究竟在顾虑什么,她大哥用兵从不拘泥,也常有出其不意之举,不像是会踌躇不前的人。
这背后必定有事。
姜元帅看出了兰时的意图,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
兰时慢吞吞的步伐顿了一下,兰时垮了下身形,随即跟着大家一齐走了出去。
顷刻这帅帐便宽敞起来,姜元帅扯开酒囊仰头便灌,北境的烈酒不愁路,三杯即倒,姜元帅灌了一口。
立马被呛得咳嗽起来,黑脸直给涨成了红脸。
等他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五郎已经转着轮椅将方才看到的兰时标注出的兵力布防在沙盘上还原出来。
五郎的冷脸露出笑意,他驱动着轮椅围着沙盘饶了大半圈,赞道:“大有可为。”
“不可!”姜元帅不许,可不是自矜礼仪之邦,不愿暗中伤人。
兵行诡道,他从来最讨厌便是拘泥兵书,不懂变通之人。
今日换了任何一个人来与他提这事他都要赞一声甚善。
可有这野心的怎么偏偏是兰时!
保家卫国没有错,拿出为国牺牲的心来也没有错。
可他们家折进这么多人去了,他实在舍不得再赔上一个小妹。
“大哥。”五郎眼底平静无波,姜元帅看过去也不由得平静三分。
他朝着五郎的方向走过去,“怎么了?”
“我早已走出来了,一直放不下的,是你们。”
五郎如今提起这事,也并不会觉得是在自揭伤疤,没什么好忌讳的。
反倒是他的兄长,幼弟与小妹,总是不允许任何人提起这事,包括他们自己。
兰时总是寻各种方子给他治腿,谁提这事便同谁大打出手。
承许承谚这些年来小心翼翼,不让他动,无论做什么都恨不得以身代之。
他以为大哥会是最淡然的,没想到他的症结在此处。
五郎选择撕开姜元帅心底那道疤,他犀利道:“天下儿郎都去得,为何咱们兰时去不得?等她失去耐心必要追根究底的时候,你要同她说是因为她五哥已然残废,你不能让她也废了?”
姜元帅勃然变色,怒道:“胡说什么!”
五郎不为所动,接着道:“那你还是准备如此拖延下去,等过几日听到突厥王庭传来被偷袭的消息?”
姜元帅不得不继承,五郎说的是对的,这事他们家阿宛做得出来。
五郎看时机正好,再添一把火,“真等到那时,兰时的生死可真就难料了。”
作者有话说:
还好赶上了,我熬不了了,新年新气象,大家新的一年健健康康,全部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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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攻城
突厥没有固定的州府划分, 多数地方都是连片的帐篷,逐水而居。
只突厥王庭, 因有水源, 才稍微像些样子。
突厥聚居不易,军队却极有规制,加之突厥人各个生得人高马大, 行军布阵与大凉很不同, 卫国公府与之对阵数年,才摸出来门道, 这才有了北境多年的平静。
突厥王城宽阔街市上,来往行人稀疏,没法和大凉都城想比。
有才进这王城的行商四位, 随意进了家酒肆歇脚。
才一落座,其中一位瘦削的男子便压低身子朝另外三个说道:“这里的铺面街市,与燕州城一模一样诶。”
围着厚毡帽的吴钩,也不敢大声说话,怕被旁边的突厥人听去。
兰时一筷子敲在吴钩头上,严厉如师长, “不是都教了突厥话了, 不要露了行迹。”
吴钩不敢再多话,乖乖趴到桌子上去。
兰时这一路气都不顺,同行的十二十三,可不敢劝。
十二倒了杯水递给兰时,兰时端着喝了,依旧不多话。
“小妹, 我的好小妹, 你这气都生了一路了, 什么时候能给哥哥们一个笑脸呀!”
大丈夫姜承谚能屈能伸,做小伏低地装乖扮傻。
兰时皮笑肉不笑,“行啊,两位兄长现在启程回家,小妹一定笑脸相送。”
“小妹小妹小妹。”十三在桌子底下扯兰时袖子,说起话来黏黏糊糊的,“你担心哥哥们,哥哥们也担心你呀。”
兰时有点想把他嘴巴缝起来。
十三一看这招有用,打蛇随棍上,“小妹。”一个妹字拐了十八个弯,没骨气地很。
“你想让我们回去也行,你先说说呗,怎么就非得提那个呢。”
兰时的收边窄袖都快被十三扯成宽袍大袖了。
兰时狐疑,歪头确认,“真的?”
十三摁着十二脑袋点头。
吴钩在一旁,隐隐有些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