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但凡敢稍微抬抬头,就会发现王爷深夜亲自抓的女人,正是他下午叉着腰翻白眼的穷酸百姓,而他现在两腿战战,五体投地,给最看不起的穷人行最尊敬的大礼。
秀秀没把他放在眼里,她现在脑子空空,像什么都没想,又像想得太多太乱,以至于什么都没想明白。
为什么?她明明销毁了卖身契,她是自由人,她有惜字阁,那里有很多书,她买了自己的小房子,一进一出方方正正。她在宁河县,不是江宁府,不是安亲王府,更不是临渊阁。
宁河县离江宁多远啊,她走了好久才到。
为什么?为什么会被找到?为什么没了卖身契她依然飞不出权贵的掌心?
她不甘心啊。
秀秀被甩入柔软蓬松的锦被中,高大的身影无情覆上,遮住了眼前所有的光时,她黑褐色的眼睛乍然射出明亮的光,生机勃勃,那是折不断的不甘心,或许此刻还有恨。
那光亮了一瞬,赵璟琰没有注意到。
他第一次把强制摆到明面上。
或许之前每一次,他自以为是的合欢,都是秀秀假装的迎合,他以为的半推半拒欲拒还迎,都是天衣无缝的排斥。
赵璟琰越想越可笑,自己堂堂亲王,什么绝色没见过,居然会陷入一个农女最低级的逢迎,而他竟没有看出来,甚至还乐在其中。
这个女人真会演,从进府那刻,她就在盘算着怎么赎回卖身契吧?若不是他点中了她,只怕现在已经和那书生过起小日子来了吧?
一旦想到那画面,赵璟琰恨得牙根渗血,他一把撕开布裙,密密的棉线尽数断裂,白腻的肌肤在他目光下微微打颤。
赵璟琰怒然大勃,野兽般一寸寸巡视自己的领地,放任秀秀尽呈在灯光下,阴影处,他甚至还举过烛灯来,秀秀不适地一动,就被赵璟琰死死按住,一会就发青了。
长久的凝视巡逻,让秀秀错觉自己好像是个价值连城的死物,一直赤身暴露于主人的视线下。
秀秀眨了眨干涩的眼,受不了赵璟琰的手段,她柔若无骨地攀上赵璟琰的手臂,恳求他:“璟琰、璟琰,不要这样……”
“太迟了。”赵璟琰眼含惋惜,冷酷地说道:“你犯了错,你不该跑,更不该死遁。”
“你知道当我千里赶回来时,人去楼空,我不信哪。”赵璟琰似悲似怒,漠然地告诉秀秀:“走水后盖的那间新厢房,我一把火烧了干净。
要么别挨我,惹了我,就算死了也得完完全全是我的。”
秀秀闭上眼,她知道老太太为了孙子好,会抹灭她的存在,也猜过会以意外死亡定论,走水是个很好的理由。
本以为赵璟琰再心爱她,知道她死后几个月半年就会忘了她,万万没想到赵璟琰不是一般的疯子,这样的硬茬儿偏偏被她撞上了。
“你是王爷,我只是个农女,放过我吧。”秀秀低声道。
赵璟琰从前瞧不起她是个农女,现在纠缠不放是何道理?
“我说了,不放。”赵璟琰贴着秀秀的耳朵,恶鬼低语。
他沉了身,秀秀逸出一声闷喘,被恶鬼狠狠拖入地狱的迷情幻境中。
红浪翻,胭脂泣血,鸳鸯交颈,抵死缠绵,莺泣娇啼声声攀。
秀秀成了赵璟琰口中之食,被抵喉深吻,被揉烂嚼碎,翻来覆去,赵璟琰咬着她,将忠诚的誓言一声声刻在她的心口。
“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我和你、还有鸣鸣。”
“我们从前多好,你念书给我听,你那么乖,讨好我的时候眼睛特别亮,你救了我。”
“你不会再跑的对吗?你不会想知道再被抓回来会面临什么的。”
从期盼到威胁,赵璟琰总是笑着的,他喂给秀秀最浓浊的情绪,被背叛的男人都是疯魔的。
赵璟琰紧紧抱住秀秀,低声道:“鸣鸣那么小,他睡着了很像你。”
秀秀无力地垂下手,紧闭的眼角流出泪。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她该做个迟钝的木头,和别人一样无趣,不爱念书,不讨好人,做事愚笨,不要多余的善心。
可能这样也不够,注定的魔星总会找上门的,他会因为她笑了一声抬头瞥她一眼,因为她哭了心中泛起掠夺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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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璟琰虽挂了个闲职,事不多,但官位大,兼之是亲王殿下,在江宁这块地方,谁都得恭恭敬敬待他。
这回来宁河县,说是视察,实际上没人敢天天拉着他去官衙看户籍卷宗。
陈太敬以为好生伺候他几天,把这尊大佛招待得舒舒服服的,再原样把人送回江宁府就大功告成了。
谁曾想来的第二日一大早,这尊佛大马金刀坐在正厅,五官刀刻般冷峻,脖子上还留着新鲜的红痕。
陈太敬正暗暗咂舌,昨日赵璟琰提前许久退席,送去的女人一个没收全给退回了,这又是谁那么大胆留的印子,就听见上边人吩咐了,今日要去官衙查户籍卷宗。
陈太敬脸一僵,赵璟琰眼神已经瞥过来了,陈太敬赶紧恢复笑脸哈着腰带路。
他主管治安刑事,户籍一事非他主管,县令县丞均已候在衙门。宁河县地处较偏,背靠群山,地方广,查的不严,许多从别处来的“黑户”在此落脚,交丽嘉了保路费,也能成为宁河人。
这部分人若是被查出来,这事可大可小,端看上级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