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道这里似是有些说不下去,神情间有些落寞与瑟缩,皇帝与在场所有人都读懂了他的未尽之语:不是贪墨所得。
上一次赵泽瑾的无妄之灾只过去了不到一个月,还没到被淡忘的时候,皇帝的心也不由得被揪了下。
赵泽瑾终究还是他的孩子,过往何等的意气风发,现在却这般小心翼翼,连一笔给灾民的银子都要诚惶诚恐地说出来历,皇帝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赵泽瑜简直叹为观止。若不是他完完整整地知道赵泽瑾的计谋,也知道兄长现在并不是之前那个与世无争的兄长,他现在恐怕要心疼得无以复加。
果真兄长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人,这才试着瞒过皇帝便如此天衣无缝、催人泪下,赵泽瑜认为自己定要向兄长学学。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赵泽瑜果断开始学习,一脸心疼而无措地看向赵泽瑾,向那边走了两步却又顾忌在朝堂之上,只得期盼着看向皇帝。
皇帝嗔怪道:“泽瑾,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朕知道,当日是让你受委屈了,可是最后朕不是查明了是那罪臣封钦与卢明赫谋害于你,也还你清白了?”
“你有这份替朕分忧的孝心,朕十分欣慰,这明明是件好事,朕怎会怪你?你这孩子,也不说一声,这本该是国库出的银子,不能让你吃这个亏,让陆卿……”
他刚说到这儿便想起陆嵩云被他派去处理漕运一事了,便道:“一会儿让户部的人去工部做个核算,朕双倍嘉奖你。”
赵泽瑾似是松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儿臣的所有都是父皇所赐,既是为父皇分忧,怎能在此关键时刻还要耗费国库?”
“关于圣朝节使臣入京一事,儿臣认为实在不必避讳他们。天灾常有,我大启也不例外,并不是丑事,我们也不必遮遮掩掩,实在失了风度。启元街与临兴街积水之因既在于那些商户私自动工,也在于工部隐瞒,造成此等后果,本不该轻饶。”
朝中一片嘶声,这两街可不知牵连了多少显贵,难不成真要查到底各个重罚?
赵泽瑾这才有些无奈地道:“但这两处的生意又是京城中最红火的地方,也是在他国闻名的,如今也未牵连到人命,但确然又不能不遏制这等无视朝廷律法的行为。”
“儿臣以为,不若叫他们将功折罪,那些私自动工的商户,责令他们上缴重新修缮沟渠的费用、在工部人手不够时补上充足的人手;并要在造册中记录他们的罪责,在未来几年中加以重税。”
“工部诸位大人,我知道让你们短短三日内排清积水并不可能,但若只是控制在能够让马匹和马车通过的程度可以吗?”
工部尚书本来以为必死无疑,可赵泽瑾却给他们了希望,急忙道:“臣等可以。”
赵泽瑾这才对皇帝道:“儿臣认为让诸国使臣看看我大启如何在天灾面前还能井井有条、有条不紊地处理,他们会更加拜服我大启,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小瑜花痴脸:我哥干什么都厉害,连演戏都这么厉害,小本本记下,我要学
作者菌:娃啊,你知道你哥演技有一部分来自你上辈子的演示吗?
第62章 我特别喜欢怼人
皇帝尚在思索, 有大臣便已然道:“简直荒唐,京城乃是我大启的颜面,让诸国使臣看到我朝京城满是污水, 成何体统?这不是将我朝的颜面放在脚底下踩吗?”
赵泽瑜“噗”地笑了出来, 惹得朝堂中人纷纷看了过来。
皇帝也略板了脸:“泽瑜, 这里是朝堂, 莫要玩笑。”
赵泽瑜出列道:“禀父皇,儿臣并非玩笑, 只是觉得好笑, 看来这位大人并非我大启之人, 莫不是祖上是从哪里迁到我大启的吧?”
一朝文武都满头雾水,赵泽瑜接上了后面的话:“不然怎么儿臣看这位大人处处都在对他国谄媚呢?”
“安王殿下莫要血口喷人!”
赵泽瑜不慌不忙,“这位大人,本王虽不才, 这些日子因为职责所在,却也了解了一番。圣朝节, 我大启方为主。他国来朝,既为客也为从,是他们仰慕我朝求着我大启庇护教导,而非我朝处处仰人鼻息, 要为了区区使臣入宫问题毁掉我大启百姓之居所。”
“他国来朝, 我们自当礼遇, 颜面的事由本王这个主礼官负责, 必定不负父皇所托,就不必这位大人担心了吧。”
他转向皇帝:“父皇,这些时日儿臣夙兴夜寐,如今对诸流程已然纯熟, 随时可等父皇查验,必定扬我大启儿郎声威。儿臣也认为,大启之强盛富足,在于方方面面,颜面也非仅在于一街一道。”
皇帝沉吟了半响:“好,既然如此,朕同意泽瑾的想法,也相信泽瑜,莫要让朕失望。”
天子一言既出,便是一锤定音,大臣们也都不再说什么。
“吴之章,此等渎职之举,朕本该严加惩处,但泽瑾说得有理,如今正是朝廷急缺人手之际,尚未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便准你们戴罪立功。”
吴之章劫后余生,也不敢失了仪态,忙道:“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