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懂事又闹人, 可就好像要证明什么似的,心里越慌越是摆脸色、闹别扭,不像个王爷,倒像是争风吃醋的后宫女人一样, 他自己都唾弃。
赵泽瑾看自家弟弟脸色变幻莫测了半响,似乎还有心虚一闪而过, 到底怕他像个把自己缠进线团的猫,再把自己缠魔怔了。
“好了小瑜,你也知道,哥在这方面比较粗心, 可能哪儿做得不好, 跟哥说说, 你这是生的什么气?”
明明是自己要兄长来哄的, 赵泽瑾这一哄他,赵泽瑜却又颇觉得有些难为情,又暗骂自己矫情。
赵泽瑾便见弟弟冷着脸半响,不情不愿地道:“兄长, 你……好像很看重安思公主?”他还有话没说出来,可他心中有一个声音道:“可是哥你说过只有我是特别的啊。”
看重?赵泽瑾失笑:“你听了半响,怎么能听出我有这个意思的?”
那你对她谆谆教诲、拨开迷雾、还费心给她准备侍卫。我就一个乘风臭小子,还是我自己捡来的呢。
“我若是当真看重她,便根本不会对她说她能不能探听到消息都无所谓。你看我麾下之人、我所结交的良师益友,若是不能跟上我的步伐、还要时时让为兄给他们捅下的篓子善后,那我又结交他们作甚。”
赵泽瑾本以为自己解释明白了,可没想到赵泽瑜一听这话,心更凉了。他哥可不止一次和他说只希望他一生顺遂,对于他是否有何功绩并不在乎。那这不就是说他哥也不看重他吗?
“我是不是总给你捅娄子啊哥?你现在是不是也就看在我是你弟弟的份上才容忍我的,我若不是你弟弟,早就被你抛下了是不是?”
赵泽瑾:“……”
这孩子抓重点的能力怎么能偏到这种地步啊?为何这小子钻牛角尖的能力纵使这么独树一帜?他又好气又好笑,恨不得拎着自家弟弟的耳朵把他脑子里的水好好倒出来。
“你不是我弟弟谁是我弟弟?除了你还有谁能那么气我?你还见过我为谁那般苦心筹谋?成日想那些有的没的的东西,那些人是臣属、是我的追随者,你是我弟弟,是以后平稳下来我会全力护持的人,你没事跟他们比做什么?”
“再说,我何时说你给我捅娄子了?”
赵泽瑜忧愁地望了他哥一眼,实在是不指望着他哥能理解他九曲回肠的敏感少年的心思了,嗫喏两声道:“那安思公主呢?她也是你妹妹,你既然没把她当下属,那想必日后也是要护持她的?”
赵泽瑾:“……”
少年心,海底针,他们堂堂两个王爷,为什么会大半夜的在这里讨论这种争宠一样的事?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东西嫉妒心这么重、心思这么敏感、这么护食呢?
他不过是看在安思好歹是个公主,为她也算是提供一个安身之所的方法,怎么就触碰到小瑜的敏感之处了?
素来知道小瑜没什么安全感,赵泽瑾整理了一番措辞,耐心对赵泽瑜道:“小瑜,她和你没有什么可比性。”
“她是皇后的女儿,之前就算是她并不和皇后与赵泽恒一样处处针对母后和我,我也不可能对她有什么好感。”
“可她既然是被迫嫁给胡元照,身陷苦海,又并未伤害过他人,我好歹也算是她有一半血缘的哥哥,总不能看着她就这般沉沦下去,不过是帮一把罢了,你没有必要因为她有什么不快。”
赵泽瑜瞄了一眼他哥,还是不吐不快:“你哪里只是帮一把?你说得好听,以后怕不是又怜爱又心疼,到时候新宠上位,你和我现在外人看又是在打擂台,我这个又小气又笨又没用的弟弟就只能退位让贤了。”
他想了一想那个场景,酸得要落下一滴辛酸泪来,恨恨地道:“一个温柔懂事的妹妹,身不由己、遇人不淑、顽强不屈,多么值得人扶持关爱?唉,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到时怕不是要假戏真做,秦王一脚踢开不识好歹的安王,我呀就只能在陛下的针对中万箭穿心,横死当场……哎呦,哥你还打我!”
“这还没认妹妹,就开始殴打弟弟了。”
他抱怨完周遭一片沉寂,赵泽瑜才发觉气氛好似有些不妙,悄悄抬眼看了看赵泽瑾,果真发觉他脸色十分不善,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好像有点没良心了,可是还是梗着一口气,不愿意低头。
心中还有点委屈,明明是你先把对我的体贴周到给了另一个人的。
赵泽瑾一看他就知道这臭小子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方才说的话有多诛心。假戏真做?自己把这小子当成命根子眼珠子,明明是这小子一直轻言生死、时常以身犯险,这会儿觉得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便不分好歹倒打一耙。
真是给这臭小子惯得。
然而赵泽瑾气了半响,仍然悲哀地发现自己被这臭小子拿捏得死死的,这小子好不容易能恃宠而骄一回,他竟还有种诡异的欣慰之感。
想好好整治一番这小子,又明白他心中一直以来的担忧、舍不得当真让小瑜伤心;同这小子好好说,他又这样阴阳怪气的,拱火一回接着一回,只有自己被他气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