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永晟本能地接住飞过来的东西,险些给这位小殿下吓跪了,那圣旨揉得跟尿布似的,这么多年哪个拿着圣旨不是纸包纸裹恨不得供起来的,倘若这位不是一位皇子的话,这恐怕都有个罪名叫做不敬圣上了吧?
见他诚惶诚恐的,赵泽瑜“啧”了一声,想了一下,给了个解释:“这一路快马加鞭地过来,又去偷袭了一次北燕军,不小心弄乱了,郑将军将就看吧。”
郑永晟:“……”
行吧,他信了。不过赵泽瑜敢乱扔,他可不敢,把圣旨捋顺了才还给赵泽瑜,同时奉还其腰牌印绶,拱手道:“末将参见殿下,请殿下入内,末将这便着人为您安排食宿,您先休息。不过,”他有些迟疑,还是道:“这些兄弟们我们也还是要按军纪查验一番身份,免得……”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不过想想便也明白了。毕竟他们是从城外进入的,若是不留神叫什么北燕探子混入便糟了。但这些兵士刚刚浴血奋战回来,这些话有伤人心之嫌。
赵泽瑜点头:“应当的,”他转头对着后面道:“乘风宿英,你们跟我进去;子言白恕,你们在这里协助登记造册,一会儿带着他们用些饭便休息去罢。”
说罢,他向着二人伸手,乘风立刻明白他是何意思,将自己的凭证递给他,宿英看着也忙照做。
郑永晟完全是被动地接过来看了眼凭证,只说了一句“两位的身份无误”赵泽瑜便走在了前面示意他跟上,边向城中走边道:“请郑将军召集各位将军共同前来议事。”
竟是一副主人姿态,现在便发号施令了。
郑永晟微微皱起眉头来,这位皇子虽然已然算是定北军的元帅了,可这般迫不及待地便想要揽权施威,未免吃相也太难看了些。
他只是没有立即回话,走在前面的赵泽瑜却停了下来,转头对着他似笑非笑:“郑将军,北燕纵然一时退兵,焉知何时还会卷土重来,如今城中军防空虚,你确定现在要和我耍一些小心思吗?”
郑永晟也是腥风血雨过来的人,却不曾想到这个看起来奶味还没消的小皇子皮笑肉不笑的眼神一犀利起来的样子,竟然人无端想到暗夜中的狼王。
赵泽瑜唇边挂起一个讥讽的弧度:“另外,诸位难道不想知道我是如何让北燕退兵的吗?”
双方彼此打量对峙着,郑永晟想到他来此时,作为太过年轻的将军,又是一来就和秦老将军平起平坐,自然初来乍到之时很是受了一番排挤,初时他并不反驳,只慢慢凭借着实打实的战绩在这里站住脚。
只是看来这位殿下却并不打算采用这样的方式,而是甫一来此便要以绝对强硬的态度掌握定北军。
在北燕军压境的状况下,定北军权重归一统并非是什么坏事,只是端看这位安王是龙是虫了。
郑永晟行礼,也自有一番淡然的气度:“末将这便去召集诸位将军,对殿下的奇谋,我等也确然拭目以待。”
作者有话要说: 小瑜:就问你们我帅不帅,不比大瑜差吧
第148章 奇袭
已是深夜, 城主府的书房中灯火通明,除了重伤的秦老将军其他将军都来了,每个都对这位空降的稚童元帅抱有各种或探究或不善或轻蔑的目光。
赵泽瑜正举着烛台, 目光在舆图上流连, 对这些目光视而不见。这些将军久经沙场, 那目光咄咄逼人, 成压迫之态。
乘风和宿英笔直地站在赵泽瑜身后,宿英毕竟是从来没见过这些大人物, 难免有些瑟缩, 乘风却是金吾卫出身, 又传承了他家殿下一身油盐不进的毛病,对这些上来就想给下马威的将军自是怡然不惧,冷冷地瞪了回去。
赵泽瑜虽将大半心神用于将在京中所思对策与眼前实图整合之上,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一直在, 自然也感觉出了他们这点“眉来眼去”,忍不住在心里笑了下。
乘风这小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两年前中秋宴上他便为了自己对其他不怀好意的皇子毫不掩饰敌意,如今到了这儿还是这样的不肯让自己被欺负半分。
这两年实在是比他前面的十几年都要波澜壮阔,现在想起来竟好似走过了十年光景一样。行过千山万水,总有人跟在他身后无比忠诚, 不肯离去, 这感觉着实不赖。
赵泽瑜不慌不忙, 待到这些位将军们都有些骚动之时, 他才道:“如今城中将士伤亡人数可有结果?”
一时之间并无人说话,赵泽瑜道:“如若没有,何时能呈报?”
又是一阵寂静,将军们忍不住有的看了下郑永晟, 毕竟之前这军中大小事宜都是经他之手的。
赵泽瑜便也将目光投向了郑永晟:“我在京城之时常听闻定北军乃是大启第一神勇之军,怎么,便是如此治军的?”
“圣旨已下,我知各位心中不服,又觉得本帅只会纸上谈兵,不堪大用。无妨,只是如今北燕军数万仍在城外虎视眈眈,不知何时卷土重来,城内守军空虚,若是有谁在此种关头不分轻重,意图抗命,为大局着想,本帅也必定严明军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