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信漫不经心地抱着臂,“找到了?”
这两人原是楚怀信手下的死士,他几乎不怎么用,也没什么人见过,上次出面还是楚怀信初初登基的时候,当时那位居功自傲的三品官爷,满府的人一夜之间全都消失,有人瞧见了这些死士的身影。
不过后来又有一位将军大人,手下的死士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那官员的府门口,人人都说他们二位仇怨已久,怕不是将军灭了人家满门,人家来报复呢。
饶是将军再怎么辩驳自己没有养死士,也没人相信了。
皇上顺着这条线查了下去,拔萝卜带出泥一般,查出将军的许多事情来,痛心地下了将军的狱,此事才算告一段落。
只有皇上属意的人才知道背后的秘辛,知晓皇上这是有意告诉自己,存着心思敲打呢,众人当晚都擦着额头上的冷汗,纷纷表意。
此时这死士站在楚怀信的面前,和一年前没甚不同,依旧看不见脸,“追到了,已经关到天牢中了。”
“正是娘娘宫中的人,关到天牢里受了一轮的刑也未松口,林大人怕把人折腾死了,现下正吊在那儿观刑呢,只等皇上定夺。”
楚怀信眉心微蹙,“嘴倒是硬,继续问,另外派人多查查宫中,看看还有没有余党。”
两位死士领了命,便一缕青烟般消失,只留楚怀信一人站在原地。
天色逐渐变亮,头疼愈来愈重,经年的毒留下的余根儿,时不时地就疼上一回,倒是怪恼人的。
他捏在栏杆上,指尖用力到发白,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严重地疼过了,他琢磨着是什么原因。
天气太过潮湿?还是有别的问题?
额角青筋跳了两跳,他往外走了两步,倚在墙角喘了两口气,待缓过了这一波疼痛之后才走回了房间,关上房门,也将初升的光关在了外面。
房间还是那样黑,徐绾嫣躺在榻上小小一团,紧贴着墙角。
待身上暖和了,楚怀信才重新躺回榻上,把她搂到怀里,安心闭上了眼。
虽然睡不着,却足以聊慰。
早上客栈熬了粥又煮了面条,因着人多,小厨房忙了一早上,桌上放了几乎都放满了。
楚怀信不仅睡也睡不好,耳朵还灵的要命,半夜关了窗还能听见楼下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推开门,眯起一只眼往楼下看。
下面已然坐了许多人了,不论主仆,欢欢喜喜地聚在一起小声用着早膳
林靖拿着两碗粥,抬头瞧见了他,“皇上!可以用膳了!”
这孩子纯纯是莽撞人,嗓门大的能把月亮上啃胡萝卜的玉兔给震下来。
“嘶……”楚怀信抵住耳垂揉了揉,随手扔了块银锭子下去,“小点声。”
林靖两只手都占着,只好用膝盖顶了一下,再用脚踢起来,将两碗粥稳稳当当放到桌上的时候,那锭银锭子也正好从空中落下,被他接了个正着。
接过苏清如扒的鸡蛋,徐正思感慨道,“杂技?”
林靖也不恼,嘿嘿一乐,拱手抱拳一副骄傲的样子。
楚怀信只觉已然不疼的头又不大好了。
他打量了一下,好似除了他们俩都在楼下了。
于是转身回去,将开了一半的门在身后关上,关了半夜的窗没换新鲜空气,房间里满是暖和的潮湿雨气味道,空气微微有些压抑。
楚怀信拍了拍徐绾嫣露在外面的胳膊,“起床了小满,该用早膳了。”
徐绾嫣应了两声,拽了下被子,挥着胳膊表示自己听到了。
然而等楚怀信换好了衣服,她也没起身。
床榻上鼓鼓囊囊地缩了一团,她在被子中把自己抱住,头发散了满床,眉心微蹙,睡得倒很不安稳似的。
楚怀信走到床榻边上,在她鼻尖上吻了一下,又揉了揉她的耳垂,轻柔地问了一句:“不起吗?早膳有面条,楼下大家都到啦!”
徐绾嫣困得睁不开眼,只一味地摆手,连呼吸都比平时重了几分,确实像是极为困倦的样子。
楚怀信只好自己下楼用膳,吩咐小厨房做些零嘴,到时候带在车上,免得她饿。
又拿了一袋茶叶,路上给她泡水喝。
佩佩姐的奶枣还剩了点,楚怀信咬了一口,觉得还能再吃一天,于是也扔到了车上一起放在零食柜里。
皇家的马车规格极大,马车内自然也有许多抽屉柜子之类的物件,按理来讲是放书卷以及一些机关——按下去能弹出来个结实严密的箱子的。
然而楚怀信专门腾出来一个,给徐绾嫣放零嘴,一层放米糕,一层放糖果,一层放些爽口败火的。
现如今,这奶枣就放在了第二层,和一些甜食放在了一起。
用完了膳时间都还早,徐绾嫣迷迷糊糊地换了衣服,匆忙地从十五那得了块饼吃,就被楚怀信抱着上了马车。
楚怀信抱着她走在前面,林靖亦步亦趋地跟着。
楚怀信回头,挑眉看向他。
林靖像被什么烫了一下似的,装作抬头望天。
楚怀信:“林靖,把客栈最后剩那个包袱拿到后面那个马车上,给祝参就行。”
林靖也就任劳任怨地去干活。
他也没法不任劳任怨,毕竟他在人家手底下干活,一家老小都指着皇上呢。
况且皇上已经对他很好了,若换做旁人,恐怕在他刚显露出对皇后娘娘的心意时,一家子就会身首异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