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是下着雨的凌晨。
他开车过去的时间得多一倍,而且,他不能让她一个人晚上在车站等着。
如果是贵阳的话,他这边来不及。
成州平小时候就喜欢看地图,后来工作需要,他必须对全国交通道路网非常熟悉,现在他没事的时候也会点开手机的地图软件,漫无目的地浏览。
他回忆这趟车,Z162,它是快车,由西往东走,过了贵阳,下一站就直接到了湖南境内。
他们之间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唯一能追赶上这趟车的方法,是他坐最近的一班高铁去湖南的某个经停点,然后改乘火车。
成州平对着手机说:“这趟车几点到湘潭?”
小松哪里知道这些?她坐车和大部分人一样,只关心起点和终点。
正巧这时乘务员在通知下一站的到站信息,她对着电话说:“你等我一下。”
她没有挂断电话,快步走到车厢里,拦住乘务员。
成州平听到电话里一个轻柔地声音在询问:“请问这趟车几点到湘潭?”
乘务员翻了下手上的时刻表,“明天下午,三点三十二。”
小松说:“谢谢您。”
乘务员说:“小姑娘快睡吧,大半夜的。”
小松回到走廊,说:“明天下午三点三十二到湘潭站。”
成州平刚才听到了乘务员的话,他立马用另一个手机搜索六盘水到湘潭的高铁,只有一趟,而且到站时间是明天15:21,他来不及搭乘那趟Z162。
成州平对电话说:“你去睡觉吧。”
小松满心恼火。
折腾了这么一大通,只要他说要见面,按她的性子,让她跳车她可能都会照做。
可他没说让她在哪里等,也没说他何时来。
“成州平...”她要直接骂人了。
但一张口,发现自己根本不会骂人。
她说不出那些恶劣的字眼。
这时,通话忽然中断,信号的杂音消失,她手机没电关机了。
小松无力地蹲下。
成州平听到电话中断,猜到可能是她手机没电关机。
他打开手机里蓝色的购票软件,先买了在湘潭上车的Z162车次车票。
这会儿已经没有卧铺了,就连硬座也没了,他只能买站票。
然后他又在搜索栏里输入贵阳两个字。
贵阳是大站点,去湘潭的车次多,最早一班高铁是早晨九点发车,G2304,差不多中午十二点到湘潭北站。
票的余席不多,他立马点击了购票。
买完车票,成州平拎起在椅子上挂的夹克,拿起车钥匙下楼。晚上看前台的是另一个年轻小伙子,成州平问他走到前台前,问他:“有充电宝吗?”
小伙子从柜台前拿出一个白色的充电宝:“这有个刚充好电的。”
成州平问:“租一天多少钱?”
小伙子说:“租啥啊?跟我们老板说一声,你直接借走呗。”
成州平说:“谢了。”
他拿起充电宝,装到夹克口袋里,戴上帽子冒雨走到宾馆后面的停车场,打开车门上了车。
车淋了雨,他点了半天火,车才发动。下雨的山路他不敢开太快,一路开的都慢,到达贵阳北站时,已经早晨七点了。
还有两小时才发车。
成州平松了口气。
他把车停在临时停车场,检票进了高铁站。
贵阳北站刚投入运营不久,站内一切设施都很新,他去洗手间洗漱了,镜子里,是他不修边幅的脸。
他把夹克衣领整理好,出了洗手间,烟瘾犯了,但整个候车大厅是无烟区。要是再出站去抽,就来不及了。
成州平手指烦躁地敲着旁边空的座椅,然后拿出手机,拨通小松的电话。
小松睡得晚,起得晚。
她看到手机上那串数字,上下张望软卧车厢,老师在对面的上铺看电脑,小松先按了接听,说:“您好,我待会儿打给您。”
她猫手猫脚起来,对老师说:“我快递出了点问题,我去打个电话问问。”
老师说:“你先去洗脸!”
小松说:“知道啦。”
她抱着洗漱包穿了三个车厢,确定这里不会遇到她的同学了,才回拨了刚才的电话。
“喂,我现在可以说话了,你可以说话吗?”
成州平听到她的声音,顿了一秒,说:“嗯。我下午在湘潭上车,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我带给你。”
小松第一次知道,居然有人能追赶上火车。
她听到成州平的声音虽然疲惫,但是比起刚开始那声怒斥,现在已经完全轻松了下来。
他们两个好像只是在普普通通地聊着天。
小松微微一笑,她给手机插上耳机线,戴上耳机,把手机放在口袋里,挤出牙膏,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我有哪些选项?”
“吃的用的都行,或者药物。”
“那我想吃过桥米线,可以吗?”
成州平叹了口气,“你能吃点现实的么?”
“嗯...那我想想。”她边漱口边思考。
成州平听到一些泡沫的声音,那是属于家里的声音,让人感到十分安全。
过了很久,那声音消失了。
成州平问:“想好了吗?”
小松说:“算了,吃的东西还有很多。你能给我带一盒创可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