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长川都要被他气笑。
死鸭子嘴硬,说的就是他了吧。
直接随意叫了一位大臣,问:“先帝曾设定过的,地方官员可越级、直达圣听的折子,都有哪些情况。”
被叫起的大臣是摄政王羽翼之下,战战兢兢地起身,先看向脸色阴沉的摄政王……但还是规规矩矩地回答了段长川的问题。
“回陛下,先帝三十年前曾定过规矩,边境有外敌来犯、地方有一级紧急天灾,包括洪涝、泥石流、强地震、大面积山火、台风等,可免除层级审批,直接越级送至盛京,以达圣听。然,三十年前瘟疫肆虐,百姓死亡将近百万,影响之远甚至波及盛京,先帝才颁布律令,又将瘟疫也加了进去。”
段长川满意颔首,后转头反问摄政王:“一层层上报?不可草率决定?朕竟不知,叔王这十余载的时间,是如此执政的。朕就说,陈康城一个钦差巡抚,是哪来的胆子,敢如此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地欺君罔上!却原来是叔王耳聋眼花,闭目塞听,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
两个站在权利最顶峰的人,突然针锋相对。
群臣几乎无人敢轻易言语,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了两虎相争的炮灰。
而坐在最上头,一身明黄盛装的少年,一番点评过后,便居高临下地朝人望着。
而摄政王的额角都冒出汗来。
许久过后,才终于身形踉跄一下,撩了袍子跪下,咬牙道:“是……臣识人不清。”
胜了一局的少年,没再做任何回应,直接将他晾到了一边,转而叫了一声:“孙太医。”
精神矍铄的老人立刻上前一步,跪到帝王的石阶前,中气十足的应声:“陛下,老臣在!”
众臣这才明白,远离朝廷已久的孙老太医,为何会在今日突然出现在朝堂上。
而方才还居高临下,不给重臣半分面子的天子,在长乐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下高阶,后恭谨地半蹲下身子,将人扶起来:“孙老请起。先生远离朝堂数年,本应颐养天年,朕不该打扰,但淮南兹事体大,朕万不得已,劳驾先生。朕,代淮南百万百姓,恭请先生出山。”
一番话,令人动容。
曾奋战在瘟疫防治一线的老太医,当即红了眼眶:“陛下快使不得!百姓的事,是天大的事,救淮南,便是救万民于水火,臣,义不容辞!大桐有陛下这般仁心的帝王,是百姓之福、是大桐的江山社稷之福!”
说完,目光又有所指地朝旁侧望去:“比某些只顾着手里权利,为笼络人心,什么事都做得出的,强上万万倍还多!”
好一番指桑骂槐。
但被骂的摄政王和白丞相,却只能生生地忍着。
毕竟,若是反驳回去,岂不承认自己对号入座?这个亏只能吃下。
看两只老狐狸吃瘪,段长川心里万分畅快,看着长乐将圣旨宣读完毕,后亲自将黄色的卷轴交到了孙太医手上。
“盼先生平安凯旋。”
“臣定不负圣意!”
……
-
早朝散后,段长川索性直接将孙太医送出了大殿。
两人一路走着,一路聊天:
“此次有劳先生,先生所说,皇后是否同去的问题,朕……今日才得到消息,还要再敲定一番,今日怕是不能给先生准信。”
“上次是臣冲动……”
“是先生言之有理。”段长川说着,话锋一转,道:“先生性格直率,大桐需要先生这般直言不讳的肱骨。”
老人爽朗地一笑:“陛下可是在说臣今日骂摄政王?他养出陈老狗那样的奴才,难道不该骂?老夫现在是年岁大了,脾气好些,若是放到先帝那会,骂的可更狠呐。再说,老夫也不怕他,他家那个不争气的长公子,日日去女肆寻欢,一年前就立不起来了,放眼整个盛京也只有老夫有这手艺,治得了。老夫手里攥着他们家的香火,就是给他骂个狗血淋头,他还得带着礼物过来说好话。”
段长川:……???
噗嗤。
好像一不小心,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而且,他送孙太医出去,其他众臣也一并三三两两地出来。老人说话又中气十足,这一句“立不起来”,甚至都能听见院墙的回音。
少年不动声色地往后瞥了一眼,果然……众臣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摄政王大约还在白丞相一起议事,一直没出来。
说起来……上回的赏花会上,好像相府真正的嫡女,白锦之,已经许给了段胥元?
啧啧啧。
嫁给一个阳痿啊。
从早朝开始,就一直保持着严肃认真,帝王威仪不可丢的少年,终于按捺不住地弯了漂亮的眼。
有什么比【撕毁婚约并羞辱自己】的人,嫁给了一个【比自己差一万倍的阳痿】,更令人开心的呢?
有什么,比【这件开心的事,即将人人得知,并马上传遍全盛京每个人的耳朵里】,更令人开心的呢?
少年笑着挥别孙太医,后步履匆匆地朝明圣殿走去。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白素了。
作者有话说:
晚安呀~
第63章 噗嗤
少年一路轻快地往殿里走。
刚到院里, 便闻见了甜甜的枣子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