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氏的嫁妆原本就是柳家给的,现在再还给柳家,也合情合理啊。
大柳氏小声的嘀咕着,将自己用来蒙骗自己的话有絮絮叨叨的说了出来。
说完这些,大柳氏试探的看着四周,“清浅,你放心,我知道是我错了,以后我会好好待霓丫头,你的嫁妆,也我会一样不少的还给她。”
大柳氏原本以为,自己的这番话不会有回应。
毕竟人鬼殊途。
而且安云霓也说了,之前为了救她,小柳氏耗尽了灵力,现在的她,根本没有能力再在人前显身。
连现身都不成,就更没有能力“报复”了。
但,让大柳氏差点儿吓怕胆子的是,半空中竟忽然飘落下一张黄表纸。
那张黄表纸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在空中飘荡了半天,然后直直的朝大柳氏飞来。
大柳氏慌忙躲开,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黄表纸仿佛跟定了大柳氏,她躲,它也跟着躲,最后落在了大柳氏的面前。
大柳氏慌得退后两步,指着那张纸,冲着魏妈妈喊道:“快,捡起来看看,上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魏妈妈也怕,但做人奴婢的,主人发了话,就是刀山油锅,她也不能有丝毫犹豫。
颤巍巍的捡起黄表纸,魏妈妈惊讶的发现,上面竟写着几个娟秀的字:“一言为定,请勿再失言!”
魏妈妈曾是大柳氏的贴身大丫鬟,也识得几个字,她抖着声音将这句话读了出来。
她刚读完,“哧”的一下,手中的黄表纸忽然被点燃。
魏妈妈慌忙将纸丢了出去,眼睁睁看着它犹如一只翩跹的蝴蝶,在火光中由黄变成黑,最后化作灰烬。
大柳氏脸色唰得变白了,清浅的魂魄果然就在松鹤堂。
“好、好,一言为定,我、我绝不会再失言。”当初小柳氏病逝的时候,曾经把安云霓托付给她,她那时也答应了。
可惜,很快大柳氏就违背了自己的诺言。
小柳氏没了,也没人替安云霓撑腰,所以不管大柳氏做了什么,都没人在意。
可现在……就算给大柳氏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再对不住安云霓了。
呜呜,身边跟着一个鬼,这种感觉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啊。
只是大柳氏挪用的份额太多,饶是她想尽办法,还是花了三四天的时间,才将亏空补齐。
这日,大柳氏在奴仆的簇拥下来到了梧桐院。
刚进院子,就发现这个新院子跟过往安云霓的小跨院截然不同。
婢子们都很面生,却十分规矩。
各司其职,无人懈怠,将整个梧桐院收拾得妥妥当当。
再看到安妮的时候,大柳氏更是惊愕的发现,眼前的孙女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畏缩、怯懦。
或许还有些柔弱,但却昂着下巴,单薄的身体里透着世家贵女的傲气。
这、这才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啊,竟有如此蜕变?
大柳氏不敢相信的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仔细一看,她竟在安妮的脸上看到了往昔的柳清浅。
不单单是长相,而是那种由内而外的高雅气质,简直跟当年惊艳京城的柳家大小姐如出一辙。
“霓、霓丫头?”大柳氏轻轻唤了一声。
安妮正坐在书案前看书,听到声音,赶忙起身相迎,“祖母过来了?哎呀,您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派人来跟孙女说一声就好,何必亲自过来?”
“没什么,你换了新院子,我早就想过来瞧瞧,偏身子不舒坦,这才一直没过来。”
大柳氏复杂的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孙女,缓步走到近前,轻声道,“正巧今个儿我有事跟你说,便顺道过来看看你。这院子可还好?下人们可还尽心?”
安妮伸手扶着大柳氏的胳膊,就像个体贴孝顺的小孙女,全然不见往昔的畏惧和生疏。
“好,父亲给我挑的这处院子真好,房间开阔,院子里的景致也好。下人们也都很规矩、听话。”
安妮兴奋的说道,“父亲为了给我补身体,还特意准许我开了小厨房,还专门从外面请了个大厨回来呢。”
提到吃的,安妮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祖母,我给您说啊,那位大厨最擅长做点心,海棠酥、藕粉桂花糕、绿豆饼都是他的拿手绝活,好看又好吃,待会儿让他现做了给您尝尝。”
“嗯,这么好啊,我可要多吃几块儿。”
大柳氏心不在焉,随意的附和了几句,便跟安妮进入了正题,“霓丫头,你渐渐大了,也该学着管家、理事,我现在就把你母亲的嫁妆交给你,你也试着练练手。”
说着,大柳氏冲着魏妈妈使了个眼色。
魏妈妈赶忙把手里捧着的红漆螺钿扁方匣子送到面前。
安妮没有急着接手,而是不解的看着大柳氏,“祖母,这些东西,不是你帮我保管的吗?”
大柳氏心里疼得滴血,却也不敢再沾手,“那还不是因为之前你年纪小,祖母这才帮你照管几天。现在你也大了,眼瞅着就该说亲事,这些东西也该交给你了。”
听大柳氏这么说,安妮才半推半就的把匣子接了过来。
大柳氏虽然出于对“柳清浅”的畏惧,不得不把嫁妆交还给安妮,但她心里还是十分不舍。
痛失这么一大笔钱,大柳氏也没心思跟安妮闲话,又随便说了两句家常,便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