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她在门房那儿,一边打瞌睡,一边等着那些下人回来。结果突然被门房推了一把,示意她外面有动静,让她出去瞧瞧怎么回事。
她刚迈出一个脚,就见一个亲卫急急奔来:“刚才可有人出去过?”
她和门房俱是迷茫摇头。
然后她才知道,桑姬失踪了。
那一刻,她天都塌了。
“殿下,她说的应当是真的。”亲卫靠过来,在奚旷耳边低声道,“这几日属下反复盘问她,她的回答都基本一致,也和其他人核实过了,没有什么问题。”
奚旷:“桑姬睡前喝的甜汤,是什么汤?”
亲卫道:“是酸梅甜汤。问了厨房,说桑姬近来爱吃酸甜口的。”
“可有剩余?”
“桑姬只喝了一碗,锅里有剩余,但那空碗,当时就交给厨房洗完了。”亲卫道,“也查不出什么来。”
奚旷神色冰冷:“着火的时候,你们也只听到了鸟笼摔落的声音,没有听到人声?”
“没有。”亲卫笃定,“那天晚上,府上都几乎没什么人,只有我等巡逻。若是真的有人声,当会很明显。”
“府上没什么人……”奚旷重复了一遍,“其他人家府上,也是这般的?可以放下人出去游玩?”
亲卫一怔。
而朱策顿时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这么问。
难道殿下是怀疑……桑姬是故意放走的那些人,好让自己偷偷溜走?
可她又不会武,这里又不是月弧山脉,而是殿下的王府,她能往哪跑?
有几个负责街上搜寻的亲卫对视一眼,上前道:“属下等在街上搜查时,确实也看见不少统一装扮的百姓在逛街,男女都有,而且往往是成群出现。想必是千秋节特殊,稍大方些的主人家,便会放下人出去玩。就和过年是一样的。”
奚旷不语,半晌,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听露:“本王四月初一离府,在此之前,也常有不在府上之时,那段时间,桑姬都在做什么?”
这个问题,那些亲卫倒是没有问过。
听露顿时紧张起来,磕磕绊绊地回想:“也、也没做什么,除了有一日晚上,与殿下一起出府,其他的,也就只传过一次戏班,喊了奶娘一起听戏。”
又是戏班,莫非这戏班里头,真有什么猫腻?
“戏班里头,可有谁与桑姬过从甚密?”
听露:“也就只有……只有楚瑟姑娘和桑姬话说得多些。本来还有个芙珠姑娘的,但那段时间,似乎是抱病了,只有楚瑟姑娘来。”
“她二人,可有过什么奇怪的举动?”
听露想了想,摇头。
奚旷深吸一口气。
“把她看管起来。”奚旷抬手指了一下听露,随即起身,往门外走去,“再去仔细查一查这个楚瑟,还有戏班分家是怎么回事。”
“是。”身后的亲卫退下。
奚旷快步而行,仿佛连日来的奔波并没有使他疲劳,反而令他更加精神。他眼中几乎是闪着奇异的光彩,说不定根本没有什么刺客,都是桑湄她——
“殿下。”朱策终于忍不住出声,“殿下是怀疑桑姬?”
“不知道。”他言简意赅。
“可若是如此,她是怎么从多景台逃出去的呢?房门反锁,她难道是跳窗?可她又不会武,这跳下去也太容易受伤了……”朱策不解,“再者说,她就算要逃,那床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这女人心狠手辣,难保不会自己给自己划一刀,以混淆视听。
然而话到嘴边,奚旷却道:“说不定根本不是什么血,只是她喝的甜汤……水干了,都一个颜色。”
朱策心道,亲卫们经验丰富,这血肯定是验过的,要真是甜汤,一查不就知道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前面的奚旷忽然停住了脚步。
“怎……”
朱策一转头,看见了立在望山小院门口的虞春娘。
作者有话说:
18:00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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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虞春娘一身薄裙,烟灰色的上襦,绣着灰绿色的襟领花纹,绀色的裙摆在夜风中微微晃着。她没有梳头,就这么披散着长发站在门口,身后是两名提灯的婢女。
奚旷定定地看着她。
婢女有些惶然道:“春夫人她睡醒了,非闹着要出来,奴婢没有办法……”
朱策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随自己走。
于是只剩下奚旷和虞春娘二人。
“奶娘怎么了?”奚旷放轻了语气。
“你是谁?”虞春娘看着他,眼神茫然。
奚旷:“……”
他没想到,这也就一月未见,母亲就把他给忘了。
他走到她身边,轻声道:“回屋罢。”
虞春娘愣愣地被他带回屋里,屋里点了灯,他的眉眼比方才清晰了许多,虞春娘盯了他片刻,才慢吞吞道:“哦……是你。”
“奶娘怎么不睡?”他问。
“好吵……”虞春娘垂下头,玩着衣裳上的系带,“好多天没看到她了,她也不来陪我了……”
“谁?”
“就是那个经常来陪我的……桑……桑……”
“桑湄。”
“哦,桑湄。”虞春娘念了一遍,又抬头看向奚旷,“她为什么不来找我了?”
奚旷半蹲下/身子,注视着她:“奶娘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