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楚榕正帮楚桾揉搓着他僵硬的手臂，离楚桾很近，所以能够听得见。
“小桾，没事了。”楚榕给了楚桾一个拥抱。
“对不起，姐。”楚桾埋着头，抵在楚榕的肩膀上。他想，自己是想流眼泪的，但是大概是因为刚刚已经流的够多了，所以现在一滴也没有了。
他的嘴唇颤抖着，既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也有心里的愧疚。
楚桾长大这么大，经历了这么多的回溯，从来还没有遭过这罪，估计是吓坏了。楚榕不无心疼地想。
“没关系，小桾。”楚榕除了这一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一点不觉得楚桾拖累了自己，反而楚桾多给自己找点“麻烦”让她更加好受一点。
他二十岁的年纪，经历了那么多她不知道的痛苦，楚榕知道嘴上的安慰是最无力的，楚桾从小是个犟孩子，和大哥如出一辙。从他们相认后，也就只有坦白真相的那一个晚上，楚桾显露出一点脆弱而已。
楚榕表面上大大咧咧惯了，实在是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忘记楚桾的歉意和对楚桾的感情——他们之间相隔的距离太远了，时间没有往前走，一直在不停地倒回再前进，这林林总总地加起来，已经足够让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人变得陌生和疏离。
更别说楚榕是强行将从前几十年的记忆换成现在的样子，她尽管心理知道自己是谁，可是04给楚榕输送的剧本也无法直接从脑子里给剔除出去。
她身上的割裂感太重，就连自己也没有办法融合。
楚桾听到她回复的五个字，鼻息重重地一吸一吐，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傅如晦静静地看着两人，许久他动作轻手轻脚地将楚桾的手臂放到楚榕肩膀上，完整地将楚桾交到楚榕的怀里。
背后还上演着叮铃咣啷的响声，乒乒乓乓的像是在砸不锈钢的盆。
“大哥。”
傅如晦走过去先是往仰躺在地上连头都不知道护的傅04身上轻踹了一脚，他垂着眼睫若有所思地看了看04渗出血丝的额头，然后拉着了楚枫不知疲倦和疼痛疯狂抡着胳膊的手——上面的血迹更多。
楚枫早就在机械的动作中失去了面部感情，突然被傅如晦这么一拉，楚枫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机器人，他缓缓转过头，眼中的狠厉还没褪去，看上去分外凶恶。
傅如晦看着楚枫的眼睛，“大哥，你的手再打下去就废了。”
楚枫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似的，他抬起早就没知觉的右手，指节已经血肉模糊，一片烂肉，血和肉沫已经分不清，04的脸上和额头上的血迹不全是自己的，更多的是楚枫的。
楚枫已经不顾及自己的右手了，他是在拿自己的□□与04钢铁脑壳博弈。
他的左手还卡在04的脖子上，铁掌似一座小山，压得04起不来，却又能吸收一点瘠薄的空气。
楚枫从天而降，他们不知道他从哪里来，又是从哪里来，只是在傅如晦扑出去的几秒之后，楚枫就像是一道火箭一样冲出来，野兽一般把欲反击的04给制服住了，并且风驰电掣地往04的脑瓜上梆梆捶了好几拳，没给傅如晦和楚榕留下后顾之忧。
04除了脑子，其他的躯体部分还是正常人类，楚枫的拳头没有那么精准地砸在傅04的额头上时，就自然会落在他的脸上。
骨头发出的咔擦咔擦声已经说明楚枫用了多大的力气，是个人早就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昏迷过去了。
可是04呢？他一点痛苦都看不出来，明明脸蛋都不成个样子了，04也只是呈大字状躺在地上，被染成血红的眼睛乜着楚枫，嘲讽道：“不自量力。”
只见他随手在脸上一挥，被楚枫打的稀碎的五官又恢复如初，甚至更白更亮了。
楚枫骤雨狂风的攻击在04看来只不过是给她做的一场美容按摩罢了。
楚枫刚被傅如晦拉起来，就听到傅04的嘲讽，他其实并不生气，他看到04会毫不犹豫地动手，不代表他就是个会被一句话就激怒的莽夫。
一脚踏在傅04的胸膛上，楚枫冷哼一声，一台自以为是的机器，他总会找到让它报废的方法。
“没事吧。”将04撂在地上，楚枫甩了甩痛到发麻的右手，几颗血珠被甩出去，他走到楚榕身边，看着楚桾难得温柔了语气，显然他也是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的。
楚桾听到大哥的声音，连忙抬起头摇了摇，鼻子还塞着，他哑声道：“大哥，我没受伤。你的手在流血。”他想问大哥是不是很痛，可是楚桾知道自己问了大哥一定会说不痛，已经想到答案的楚桾没有问，他只是道：“大哥，我们一会儿一起去医院吧。”
大哥的手需要包扎，甚至需要手术，楚桾知道自己也一定会被带到医院检查一下，因为了解大哥，楚桾知道这样的建议大哥更能接受，大哥肯定也知道自己心里盘算的是让他好好看看伤。
楚榕皱着眉看了楚枫滴着血的手背，有些担心。大哥比楚桾犟多了，就算她说过不要和04硬碰硬，大哥也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见04一次揍一次，从来不手软。
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楚榕微微叹息。
她与大哥在医院意外分手之后，一路上开车都没见到他人，大哥现在毫无预料地出现在这里，来的还那么及时，楚榕分外惊讶。
看到站在大哥不远处默默凝视大哥的葛音羽，楚榕顿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