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打量着梁稚玉,眼底藏着淡淡的恶意,似乎想看她害怕得叫出来。
哪知她问:“味道怎样?”
猫拿着两杯浇果酱的冰沙回来,给一杯梁稚玉,问孔雀:“你怎么在这儿?”介绍道,“这是坊主。这是我家稚玉。”
坊主扇扇翅膀:“我有事,下次见。”飞走了。
猫疑惑:“坊主好像有点害怕?”
梁稚玉吃完麻辣烫,掏出手帕擦了嘴,拿起勺子挖冰沙:“她说她吃人,我问她好不好吃,她没接话。”
“你吓到坊主了,正常人听到妖怪说吃人,不会问好不好吃。”猫露出促狭的笑,“下次见到坊主,我要嘲笑她胆子小。”
……
清晨飘着小雨,地面湿淋淋,人们走过,留下沾染黄泥的脚印。
为生计奔波,摊贩不怕雨,推着小车经过罗异司门口,大声喊道:“清粥小菜!花生米!酸菜!榄角!萝卜干!一文钱一份!”
“等一下,我买早餐!”东方荷珠叫住摊贩。
“好嘞,将军大人稍等。”摊贩给她的海碗里舀了粥加了菜,“大人忙吗?”
“你似乎有事?”
“我……”摊贩犹豫了下,掏出一个沾了雨的红包,“我在巷子里捡的,里面装着几片银叶子。拿着红包,我总觉得心里不安,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这钱,是人丢的吗?”
第40章 讨债鬼
把粥放在摊子上, 东方荷珠的脸色变得严肃:“最近你有没有听过别人讲故事?”
一边问,她一边打开红包,倒出几片闪闪发亮的崭新银叶子。仿佛它们铸造出来后不曾流通过, 她是第一个接触它们的人。
她的表情越发难看了。
摊贩迷惑地道:“故事?”看着东方荷珠,惶惶说, “我、我不爱听故事, 我没听过故事……啊!今早我在学堂门口卖粥,一个孩子拿着书, 边走边念, 似乎是个故事……”
“什么故事?”
“呃……”摊贩努力地回想, “鬼,那孩子念到鬼, 是讨债鬼!”
根据摊贩颠三倒四的话,东方荷珠还原出讨债鬼的故事。
乡下有一个王地主借钱给别人, 但是钱没讨回来他就死了, 魂魄飘到地府。阴差说王地主要讨回生前的债,不然没法安心投胎。
刚好欠债者的老婆怀孕了,腹中男胎注定流掉,不如让王地主的鬼魂附身那男胎,跟欠债者讨债。毕竟孩子生了下来,吃穿用住总得花钱吧?
就这样,王地主的鬼魂回到人间。
几个月后,欠债者抱着才出生的男婴, 欣喜若狂:“儿子!我有儿子了!他满月我就摆桌子请大家吃饭!”
欠债者并不知道, 这男婴不是他的儿子。
他好不容易盼来的, 是一个找他讨债的鬼。
当他在男婴身上花钱, 他其实不是为儿子花钱, 而是在还欠的债。讨债鬼不可能对他有感情,何时他还清欠的债,则讨债鬼何时回地府。
故事讲完后,编故事的人说,生前未讨回的债死后还念着,可见欠债必须还。赖着不还自以为占便宜,到头来其实还是要还,只是这债怎么还由不得你决定。
东方荷珠对此嗤之以鼻。
孩子是母亲怀胎十月生的,讨债鬼占据孩子的身体,难道不欠母亲?
生孩子不容易,母亲可能难产,她的痛苦跟讨债鬼没关系?
孩子要喝奶,母亲辛苦哺乳,她的付出怎么算?
这讨债鬼的故事,定是男人编的,愚蠢透顶,处处漏洞!
“你欠过别人钱吗?”东方荷珠问摊贩。
“没有。”摊贩不假思索地摇头,“我欠了别人钱,不赶紧还了,我会一直念着,做什么事都忘不了。”
“红包里的钱你有没有花出去?”
“我没花。”
“那个读书的孩童你还记得长什么样子吗?”
“记得不太清,要是见到他,我应该能认出来。”
“……”
东方荷珠几口喝完粥,对摊贩说道:“你的粥和小菜我们罗异司买了,车暂时放在司里,你能回家了再把车推走。现在你先跟我进司里做个记录,待会儿买粥钱会给你,我们还要去学堂一趟。”
摊贩很害怕:“我……妖鬼想害我?”
东方荷珠温和地说:“别怕,我会保护你。”
三刻钟后,一座学堂里,所有学生排着队让摊贩指认。
一百多个学生,个个都不是念过讨债鬼故事那个。
东方荷珠问学堂山长:“有没有学生没来上学?”
山长说:“有三个。一个家里做生意的,要搬到武宜城去;一个生了病,两天没来学堂上学了;还有一个家里有事,交不起束脩,还欠了学堂的钱……”
东方荷珠和摊贩去欠钱学生家,龙嘉荣和不醉道人等去另外两个学生家里,杂役跟随在后。
路上,东方荷珠与摊贩聊天。
摊贩叫罗新妹,二十来岁,老家在乡下。
她嫁过两次,第一个男人嫌她生不出孩子,休了她;第二个男人是有儿子的鳏夫,她嫁给他不到半年就怀了。
可惜的是,孩子没出生,男人便死在鬼灾里。男人家里说她命中带煞,克死了男人,她不认,打算把继子和腹中孩子养大。
谁想继子找来叔伯,哭着说她恶毒,打他骂他还咒他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