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闭上了眼睛,“嗯”了声,不再说话。
杭清走后,霍兰因仍躺在床上许久,不知是不是睡熟了,等到中午仆人叫他,他才起身,来到了窗前打开昏黄的台灯,在灯光下细心的将那枚歪斜的耳坠重新纠正,而后又重新拿了一个合适的盒子放了起来,打算下次见面还给她。
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他已经期待起来。
霍先生忙完,点燃了一根雪茄,浅吸一口,靠着窗户半昧着眼。
这耳坠是他从E国上船前他二姐给他的,要他捎回国给大姐。当时正在登船,便被他放到了随身口袋里。盒子小巧,也不碍事,怎知恰巧碰上了沈小姐。忍不住就想给她些什么自己的东西,好叫她下次还能记得自己。
沈小姐......沈小姐
他忽然记起了什么,匆匆下了楼下书房,找了半天在旧物中拿出一张泛黄的书信,署名正是沈汴良。
这是沈卞良写给他父亲的信件,当中有一句‘吾女年岁已成,来赴夫人当年约,不知霍家长子可否有婚配。’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连霍兰因也不明白中间缘由。
问了当年跟在他母亲身边的老仆才知道,他母亲同沈夫人乃是闺中密友,两人先后两年出嫁,嫁的人都是簪缨世族的嫡长子,都在旧都的观音寺街,出门左右不过一刻钟的路程,真真正正的门当户对。
后来两位夫人许下了盟约,他日必当为姻亲。
霍夫人先头生了两个女儿,而后紧接着又生了霍兰因,可谓是儿女双全。眼巴巴的等着沈夫人无论生个什么来都行,可沈夫人身体薄弱,子女缘浅,一直不曾有孕。
等时局变故,旧朝破灭,霍家受了牵连逃往平京,沈家更是举家离京,前往千里之外的广安,北方多年战乱,书信往来的也少了。
只知道离京第四年,南方广安来了书信,道是沈夫人难产过世。
霍夫人没过几年,便也一场疫病去了。
这桩口头约定便再没了后文,两位夫人的丈夫也只当是笑话,沈汴良的书信中商讨的是军国大事,也只最后一句玩笑一般随意提起。
霍父更当作是笑谈。
这封信寄来的日期,算算正是他留洋读书的日子,他记得父亲曾发来一封电报玩笑般的告知了此事,说他去年在国内时还见过来平京游玩的沈家小姐,父亲问他瞧上了沈小姐没?
霍兰因哪里还记得是哪个沈小姐?脑海中一点印象都没了。他回:儿学业未成,无心婚娶,劳请父亲替儿婉拒。
霍大帅明白他的性子,便替他回绝了。
霍兰因抽完一根雪茄,又点燃了一根,平静无波的表情下,只有他自己清楚,内心的错综复杂。
沈小姐,她......知道吗?
她绝顶的聪慧,恐怕是知道的吧......
第53章 生命垂危沈司令的空军战队,一度成……
战火又起,这一回比往日的小打小闹来的厉害,北边战线传来消息,邻国军队登陆,连飞机都开来了上百架,不到两日,战线吃紧。
一场大战,开始了。
几处派出的联军已赶往前线,守城都是用胸口堵,三千生命不够坚持一天,伤亡惨重。
在武力的悬殊下,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同胞的生命成了低贱的野草。
平京的研究基地成立不久,杭清摆平了平襄的杂事,两百名第一批飞行员也已经选拔出来,正在加紧训练中,她不再耽搁,立刻启程去了平京,加入到了研究团队当中,常常十天半个月出不了一次研究室。
她的助手给百忙中的她传递外界的消息:“先生,有位王小姐找您。”
杭清记忆中搜寻了片刻,问她:“王小姐?王秋桐?”
她认识的王小姐也就只有这一个。
等她出去见了,果真是王秋桐。
王秋桐打扮的朴素,甚至脸上还有带着伤。
她同王秋桐交情不深,可沈令秀跟她交情倒是挺深,两人都所嫁非人,从前颇有相互报团取暖的意思。
王秋桐见到杭清出现,就像有了主心骨一般,捂着嘴抽泣的厉害,声音沙哑:“我父亲和大哥遭到暗杀,人都没了......”
杭清已经听闻了这个消息,想到原小说中褚山被刺杀的事,经她提醒,褚山这个老狐狸,肯定有准备。
但没想到王秋桐的父亲紧接着又遭到了刺杀。
杭清深感悲哀,上前扶着王秋桐抽动不已的肩膀,道:“节哀———”
王秋桐疯狂摇头。
她字字啼血般,回忆起家中惨痛脸色惨白,有几分渗人:“我王家挨了汉奸的炸弹,几十口人都没了。你知道有多惨吗?嫂子怀孕八个月了,没了.....还有我的侄儿侄女,一个三岁一个六岁。就连嫁出去的大姐都被歹人折磨致死。”
王秋桐声音的穿透力,叫几位门外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停住了脚。并非是偷听,此刻谁都想上前安慰一番这位姑娘,可如此悲剧,又从何安慰起?
杭清目不转瞬的盯着她,默默心疼这个姑娘,却没有任何发言,静静地听她说。
或许是安静的氛围缓和了王秋桐濒临崩溃的理智,她顿了几秒,擦干脸上的眼泪:“父亲和大哥掌握着北省财政,同北师一起,重要物资进出都会经过我家手里,我们把控着三省命脉,敌人拉拢不成,就来了刺杀。眼下......再说这些已经没了意义了,北师要乱起来了,褚询更是巴不得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