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为礼是不信他的鬼话的,“你哥呢,让他接电话。”
“在外面弄烧烤,家里来了一堆人,说是要给我介绍认识。”他吊儿郎当的,“可别说,他这哥把爹该做的事儿都给做了。昨天还给我买了一堆衣服,尽心尽力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是一个妈生的呢。”
“你俩就是亲兄弟。”
“我也没说我俩不是亲兄弟。”
“周祈年,你含沙射影地到底在嘲讽个什么劲儿?”周为礼那边应该还有别人在,他压着嗓发火,“我第一时间知道你的存在就把你接回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没有不满意。”
说这话时,周祈年的眼正盯着墙边的一副画,雾蒙蒙的灰调,海上有座孤岛,一个人站在岛与海的边缘,想要飞奔去往无边界的海域里。当然,他对这画到底表达了什么不太感兴趣,他比较感兴趣的是,据说这幅画要三十多万。
周祈年以前在地摊上看到一幅三十块钱的画他都嫌贵,哪成想一夜之间,他住进了随便一副挂画都要三十多万的房子里。
“我觉得挺好的,”周祈年扯起嘴角,懒洋洋的挺欠揍的,“你放心,好不容易认祖归宗了,我也没理由跑不是?我保准不给你们,不对,是我们周家丢脸。”
果不其然,电话在周为礼骂骂咧咧的声音中挂断。
屋内霎时陷入安静中。
周祈年百无聊赖地靠在窗边,嘴里含着的糖早就吃完了,舌尖舔了舔牙根,唇齿里还留着一股薄荷味。他手往口袋里又掏了一颗出来,往嘴里塞。
窗户能看清院子里的一切。
夏风喧嚣,人声欢笑。
周祈年站了没一会儿就出去了,正好被周听澜抓到,拉着他进人堆里,好一通介绍后,才放他离开。
周祈年回到位置上的时候,陈启隽正在问云盏:“你哥叫什么名字?”
云盏表情茫然:“不知道。”
周祈年顿觉好笑:“你连你哥叫什么都不知道?”
云盏心平气和地说:“不是我的亲哥,我爸爸结婚了,继母还有个儿子,年纪比我大两岁,所以我多了个哥哥。”
云盏平白无故多了个哥哥。
周祈年也偶然之间多了个哥哥。
两个人的命运莫名其妙有条重合的褶皱。只不过他的是亲哥,她的哥没有血缘关系。
“对了,他和你们是一个学校的。”云盏模糊记起来。
“我们学校的,比你大两岁,说不准我们还认识。”陈启隽挠了挠头,“你们家这几天不是在搬家吗,怎么你到现在还没见过你哥?”
“他好像有点事吧,我不太清楚,不过我爸说后天一家四口在家里吃个饭。”
孟小棠眨了眨眼:“也不知道你这位新哥哥帅不帅,有没有祈年哥帅?”
还不等云盏接话,反倒是周祈年,眉梢稍扬,嘴角也翘起弧度,饶有兴致地问,“我也挺想知道的。”
云盏无语:“我又没看过他长什么样子,怎么比较?”
周祈年整个人都是放松地,坐在那儿,双手搭在颈后,,怡怡然问:“不是,你看你那位哥比你大两岁,我呢也比你大两岁,怎么你叫他哥,不叫我哥啊?”
云盏愣了几秒,而后转过头,直视周祈年,慢悠悠地称呼他:“祈年哥。”
少女的嗓音音色软糯,腔调却是泛着一股子冷调。像是燥热里的一掊冰水,哗啦一下,浇的周祈年猝不及防,心跳就这么漏了半拍。
作者有话要说: 周祈年:那叫老公可以吗?
云盏:不要给脸不要脸,谢谢。
第8章 chapter06
云盏打小嘴就甜。
会撒娇的小孩儿有糖吃,云盏深谙此理。家属院的人都知道她家情况,心疼她没妈,父亲又忙于工作无法陪着她,虽说孟太太充当了她半个妈的角色,但人也是有亲闺女儿的。云盏到底是个惹人心疼的小姑娘。
因此,家属院的人隔三差五都会带云盏回自己家吃饭,云盏半点不怕生,仰着头逢人就喊,什么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的,喊的可起劲了。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兜里塞满了糖。
云盏的嘴甜,毫不夸张地说,一半是审时度势察言观色出来的,一半是被糖浸渍出来的。
叫哥哥这种事儿,对云盏而言,简直是小儿科。
云盏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反倒是周祈年,因为没想过她会这般直截了当,按后颈的手微微一滞。几秒后,他眼帘一压一抬,“你这‘哥’叫得这么随意啊?”
“还行吧,我比较有礼貌。”云盏敷衍。
“对的,我们家云朵打小就很有礼貌的。”孟小棠和她一唱一和,“不过她以前叫人哥哥,哥哥都会带她回家吃饭的,祈年哥,你这位哥……”
“一声哥换一顿饭,小姑娘挺会的啊。”周祈年评价。
都是中学之前的事了。
云盏中学时期的学校都是寄宿制学校,一日三餐都是在学校食堂解决的,不需要麻烦任何人。寄宿学校管理严格,每个月放两天假。虽说是两天假,但满打满算就是两个半天。周六下午放,周日下午回校。两个半天,凑起来就三顿饭,孟太太好不容易逮到她俩放假,恨不得做桌满汉全席出来。
云盏压根没空去别人家蹭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