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个玩笑。”
他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刚才那句话真的只是一句轻飘飘的玩笑。
周知韵明显是松了一口气，她笑了一声，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好听：
“等过段时间我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了就回趟青州，咱们一起给爸妈上柱香，他们知道你考上清大了一定也会为你骄傲的。”
“好。”
周知韵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电话那边，有人突然喊了她一声。
“知韵！你过来一下！”
“小绥，姐这边有点事情，就先挂了，你早点休息，别想太多。”
周知韵收了话头，匆匆忙忙地结束了电话。
电话被挂断了。
屏幕里的光灭了。
周绥安静静地看着漆黑的手机屏幕。
屏幕里倒映出了一张失魂落魄的脸，被窗外渗进来的月光照得惨白。
他又仰头看着窗外。
一轮弯月被深绿色的窗棂框在了漆黑的夜幕中。
他伸手，指尖摸到了一捧冰凉的月光。
-
江柠最近发现周绥安似乎有点不对劲。
他已经一个星期都没来学校了。
不过这也很正常。
对于一个已经铁板钉钉考上清大的学生来说，要求他每天起早贪黑地跟着她一起上下学，好像是有点过于苛刻了，他前些日子愿意陪她一段时间她已经很开心了。
但让江柠奇怪的是，周绥安好像就在她的眼皮底下失踪了。
明明他们俩就同住一个小院子，是近得不能再近的邻居，可是江柠这几天硬是没有跟他打过一次照面。
她去敲过周绥安家的门，可是一直没人出来开门，他好像一直不在家。
她也给周绥安发过信息打过电话，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正常，他说他最近有点事情，要回以前家里的老房子住段时间。
听起来很合理的理由。
从帝都回来之后周绥安好像确实一直在忙些什么。
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江柠总觉得哪里好像有点不对劲。
但是她现在也没有时间去想些有的没的。
一过三月，时间就过得飞快，离高考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了。
一模马上就要来了。
都说一模定生死，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一模的重要性几乎相当于半个高考。
江柠这几天恨不得一直不吃不喝全身心都埋在题海里。
周绥安已经被清大录取了，他们勾画的美好未来只差她这一步了，她必须全力以赴。
这天中午，江柠一如往常地埋头刷题。
教室里的同学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不管是走读的还是住校的，都急着去吃午饭了，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了江柠和陈欣茹两个人。
陈欣茹上次月考考得不怎么样，她急得上火，最近说是下定了决心要向江柠学习，一起发挥“头悬梁锥刺股”的艰苦奋斗精神。可是眼见着班里人都走光了，自己还饿着肚子，手里的习题集没翻几页，她就有点坐不住了。
陈欣茹见江柠一副快要学到疯魔的样子，更坐不住了，硬要拉着江柠去吃一中后面那条街上新开的一家烤肉店。
江柠拗不过她，只好收拾好书包跟着她一起去了。
两人走出校门的时候，一中后面那条街已经过了最热闹的饭点，整条街上只有三三两两的十几个学生，零星地分布在每家店门口。
路过那家“如初”奶茶店的时候，陈欣茹停了下来。
“柠柠，你要喝奶茶吗？”
她拽着江柠的手笑眯眯地撒娇。
江柠不喜欢喝那种甜腻腻的东西，但是跟着陈欣茹一起吃饭久了，也被带着习惯了饭前饭后一杯奶茶。
“好。”
她点点头。
“还是老样子，两杯茉香奶茶？”
陈欣茹的眼睛在放光。
江柠继续点头。
陈欣茹飞快地转身钻进店里去了。
江柠站在奶茶店门口等她。
今天天气不错，虽然是四月，但是气温也有二十几度，街上的行人有不少已经换上了夏装。
午后阳光炙热，洒在身上暖暖的。
写了一上午卷子，看了一上午密密麻麻的豆腐块字，乍然走到了室外，面对着明晃晃的大太阳，江柠只觉得脑子有些昏昏沉沉，她仰头看着从枝叶间隙透出来的那片蓝天。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去年的夏天。
当时她也是站在这个位置，听到有人喊了一声“阿绥”，她转过身一眼就看见了周绥安。
他正站在一家便利店门口，手里拿着一瓶橘子汽水，身边围着他那些“狐朋狗友”，见她望过去，他咧着嘴朝她笑。
少年的笑比那盛夏的艳阳更炙热明媚。
江柠下意识地转身往那个便利店的方向看去——
便利店门口还是堆着一大堆花花绿绿的瓶子，不见记忆中那个金发少年的身影。
江柠莫名有些怅然，她低下头拿出手机，点开了和周绥安的对话框，思考了片刻，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你在做什么呀？】
发完了，她又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周绥安现在还能干什么呢？
估计是躺在家里睡大觉吧。
想起周绥安平时趴在课桌上睡得昏天黑地的样子，江柠勾了勾唇，收起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