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美美扬长而去，出去时路边那一辆银色的奥迪让她愣了下。
车窗滑下，探出头来的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是顾南北身边的一个助理，很少陪同顾南北出席商务活动，经常做一些私底下的活。
唐美美深知这是要带他去见顾南北，估计又是交代什么话。
难道她这次的官司打得不够好，顾南北不满意？
尽管猜不透，唐美美还是面带微笑地走了过去，坐上了车，银色奥迪车不急不缓地驶了出去。
后面停车区域一辆低调的大众车内后座的少年敛了敛眸，低声道：“跟上去。”
司机驾轻就熟，显然这事儿没少干，跟得很有水准，一直没被发现。
直到前面的车从主干道转弯进入另一条道路时，车后座的少年抬了抬手，低声说：“不用跟了。”
少年面色阴沉，带着些许疲惫，他捏了捏眉心，思忖片刻后，淡声说出了一个地址。
司机立即调转了方向离去。
*
对于一审判刑了的人，在二审开庭前也依旧要被羁押在看守所，这对顾眠来说简直是苦不堪言的折磨。
现在的她满心满眼都被仇恨占据，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那些证据是谁收集的，又是谁在背后阴她。
还有那个唐美美，估计也是背后的那人派来的，不然没道理这么对她啊？
顾眠绞尽脑汁都想不到是谁，跟她有仇的没那个本事，有那本事的她也没得罪过吧？
“顾眠，你父亲申请探望你。”
顾眠后知后觉地应了声，走到探望室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浑浑噩噩的。
坐下后，看着对面西装革履容光焕发的父亲，顾眠垂头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自己，心头泛起阵阵愤懑和屈辱。
曾几何时，她还是一个比父亲更优秀更杰出的新锐企业家，万人追捧，深受膜拜。
那个时候，她心底是不怎么瞧得上自己这不争不抢、安于现状的父亲，甚至有些鄙夷他骨子里的懦弱，认为他不够奋进，不敢争取。
但现在，父亲依旧是风光无限的企业老总，而她却即将沦为阶下囚。
“你来干什么？教训我当初不听你的劝？”顾眠一坐下就冷声道。
之前她是跟着顾东西一起学习商业管理，但她十分不认同顾东西保守的做派，并且很不理解顾东西对顾家家产的不在乎。
观念和行事作风的相悖，让顾眠选择离开顾东西的公司，自己创业闯荡，并且在做很多决定之前完全不听取顾东西的任何建议，只按自己的想法做。？
因为她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直到现在也不认为有错，只是归结于自己不够谨慎，让别人抓住了把柄。
顾东西眼神关切，涩声问道：“我来看看你。眠眠，这几天过得还好吗？”
“你觉得可能过得好吗？”顾眠浑身充满了戾气，句句带刺。
顾东西倒也不在意，只是叹息一声，说：“你二审的律师还是之前那位唐小姐吗？”
“不是，换人了。”
“这样啊。”顾东西眸光微闪，琢磨了一两秒，又说，“新律师靠谱吗？”
“靠谱，但水平一般。”顾眠提起这个就很头大，国内顶尖的律师没人愿意接她的单，国外的律师她又怕遇到下一个唐美美。
要是让她的无期徒刑改判成了死刑，那还得了？
顾东西继续道：“眠眠，二审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得选个好点的律师。”
“道理我不懂？问题是人家给再多钱也不肯接啊！”
顾东西抿了下唇，双眼在她脸上扫视了一圈，说：“爸认识一个很靠谱也很有水平的律师。他很擅长打商业官司，之前一直在M国那边发展，他为人低调，去年回国知道的人都很少。就是那个软斯御，你知道吗？”
“知道！”顾眠颇有些激动地点了点头，“他和许越以前在京大法律系的时候，并称天选双子。但他不是一直在M国，也不接国内的案子吗？”
顾东西：“我和他私交还不错，或许可以说服他当你的代理律师。”
顾眠脸上的灰败之气一扫而光，眼睛亮堂堂地看着他，喊了进来以后的第一声爸，“爸，您帮帮我。”
“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当然会帮你了。”顾东西面露慈爱，微笑着道。
顾眠顿时松了一口气，她现在也不奢望无罪释放了，只期盼能判个十五年以内的刑罚，这样以后还能有机会。
“不过眠眠。”顾东西语气破重，一副深深惋惜的神色，“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个很完美的孩子，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没有想到的。”
顾眠脸色沉了下去，忍着不快静默不语。
不得不说，顾东西这一招心理战玩得真溜，先提出帮你，让你对他充满感激和依赖，随即就数落你的不是，让你此刻即使再不悦，也不敢说出任何反驳的话。
就如此刻的顾眠，就算心里再不爽，也不敢说什么，她可是还仰仗着顾东西能请到软斯御来打官司呢。
顾东西：“所以眠眠，你日后可得多听我的劝啊。”
“明白了。”顾眠假模假样地应道，心里却很不满，这是想通过这件事来控制她吗？
她才不要当乖乖听话的“木偶人”。
顾东西笑了笑，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下次直接带软律师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