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许久,余颜汐再次站在余家大门口,她抬头望了望房檐上的牌匾,迟迟没有要进去。
梁景珩看穿余颜汐的心思,站在她身后,宽大的手掌包住她冰凉的小手,说:“今天是最后一次来,走吧,我陪着你一起进去。”
深深吸气,沉沉吐气,余颜汐大步一迈,走在最前面,进了府里。
“大姑娘、大姑爷。”
一路上,府里干活的小厮看她,过来招呼,余颜汐脸上没有半分喜悦,“我爹在家?”
“老爷刚从外面回来。”
余颜汐神色如常,“你去叫他来,去祠堂。”
“是。”小厮不明所以,应了一声匆匆去了。
余颜汐刚刚走到正厅外面,就听见里面一阵欢声笑语。
“娘,这件衣服和头上的流苏步摇相得益彰,女儿喜欢。”
“以柔穿什么都好看。”
余怀山:“丝绸店后天有一批新的布料进来,爹后天让店里的伙计带几匹新布回来,你挑喜欢的,正好给你做几身春衣。”
余颜汐步子小了起来,最后在原地停下。
屋子里说话声音大,梁景珩自然是听见了,“君悦衣阁的布料不知比余家好到哪里去了,别说是几匹布,就是整个成衣店,只要你愿意,那都是你的。”
余颜汐扭头,对梁景珩笑了笑,“我没生气。”
说完,她大步流星往正厅走去。
正厅里的人对余颜汐的到来颇为意外,余以柔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余怀山还在为余颜汐那日说的话耿耿于怀,没有给两人好脸色,径直坐到了主位椅子上,话中带刺,“梁少爷和梁少夫人来我余府作甚?若无要紧事还请二位速速离去。”
“放心,办完事情我就离开,一刻也不多待。”
余颜汐已经麻木了,余怀山这话她一点也不生气,正向唤屋子外的人进来,她余光突然间扫到余以柔身上。
余以柔身子掩在冯姨娘身后,唇角微微一勾,笑的得意又张扬,似乎是在对她挑衅。
跳梁小丑,不过如此。
“进来吧。”
余颜汐拍了拍手,白氏由守财奴扶着进屋。
余怀山纳闷:“你是?”
“回老爷话,我姓白,十几年前在三夫人房中做过活。”
冯氏一听,脸色大变,却强装镇定,笑道:“是吗?我怎不记得房中有你这号人。”
当年颜氏一走,冯氏没用多久便让余怀山将家中另一个比她早一年进门的妾室赶了出去,自此余家换了一批下人,现在在余家做活的下人都不知道冯氏的这些过往,所以不会称冯氏为三夫人。
白氏方才那样称呼,余怀山当即就知道她是当年那一批下人,于是问她,“你想说什么?”
“大夫人流产,是她所为。”
白氏指向冯氏,冯氏勃然大怒,没有等到白氏说完,便指着她骂:“你个疯婆子,满嘴谎话,我当时在屋里跟她说话,与我何干?”
“我知道了,是你对不对?”冯氏情绪近乎失控,怒目瞪着余颜汐,“你在街上随便找了会演戏的人,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头上!”
第81章
“我之前在三夫人房中服侍,虽然只是个扫地婆子,但那日我无意间听三夫人跟贴身丫环在房中商量如何让大夫人腹中的孩子小产。那时三夫人正得宠,老爷送过一个上等的翡翠镯子三夫人,三夫人把这镯子给了推出去的替罪羊。 ”
冯氏面色大变,“你胡说!”
“闭嘴!”余怀山记得这件事情,后来冯氏跟他说镯子不小心摔碎了。
那妇人继续说:“三夫人打听到大……”
“老爷,你听我解释,这都是余颜汐胡说八道!是她污蔑我!”冯氏一听到这里,担心妇人将后面的事情供出来,跪在地上去抓余怀山的腿。
“蛇蝎妇人,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想说什么!”
冯氏被余怀山无情推开,她身子一跌,额头撞在桌角,撞破了一个口子,淌着鲜血。
“娘。”余以柔大惊失色,急忙去扶冯氏。
拿出手帕擦了擦冯氏额头的血,余以柔望着余怀山,哀求道:“爹,娘不是故意的,您就看在多年同床共枕的份上,原谅娘这一次吧。”
“娘?”余颜汐勾了勾唇角,一身的戾气,她凝眸看向余以柔,“我想你是这十几年日子过的太舒心,忘了自己的身份。”
垂眸低头,余颜汐漫不经心摸了摸手指,眼里却又止不住的嫌弃,“妾室也配叫娘?你生母是如何坐上这个位置的,方才听了那么久,这么快就忘了?”
半抱着冯氏坐在地上,余以柔胸膛起伏不定,被余颜汐气的身子发抖,“你、你。”
“来人!”余怀山大喝一声,屋内进来两名小厮。
他看了地上的人一眼,紧接着闭了双眼,道:“将这个毒妇送到乡下田里干活,跟负责的人说,这是府上的奴仆犯了事,不必怜惜。”
余以柔震惊,不由喊了出来,“爹!”
余怀山没有理会,长袖一挥从身前背到后面去了,头也不回走出房间。
走到门边时,余怀山步子不稳,险些跌了一跤,有下人想去扶他,被他拒绝了。
望着那匆匆的背影,余颜汐神色凝重,心中五味陈杂,突然,一个温暖的手掌将她手掌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