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奕抬头,眸子似一把利刀,吓桃红一哆嗦,直跪地上。
“很明显么?”薛奕将笔挂在架台上。
桃红:“只是奴婢妄加猜测。奴婢平日里跟云管家走得近,自然和她熟络,恰好今日她身子不适早早便回房歇下,恰好大人又唤奴婢来问事,奴婢便生出了那样的猜测。”
“大人待云管家明显跟待我们这些下人不同。”
薛奕展眉,笑道:“那在你眼里,我与云琅是何关系?”
桃红俯首磕头,“大人赎罪,奴婢不敢妄加猜测。”
“你哪是不敢,你心里明已猜了个大概。”薛奕不恼,正声问她,“府里还有谁知晓这事?”
桃红摇头,“应是没人知晓,大伙儿平日忙,没闲暇注意这事。”
薛奕神色缓了缓,叮嘱道:“莫要说出去。”
不然,有人又要哭鼻子了,若是严重,还会像上次那样跟他置气。
桃红:“是。”
薛奕指节点了点桌面,落指之处恰好是那黑字上,“按你说的,去厨房熬些红糖糯米粥,待会儿送我屋来。”
“诶,好的。”
桃红应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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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奕再次回到隔壁房时,手里多出个汤婆子。
云琅听见开门声,见又是薛奕来了,她从床上支起身子,欲掀被起来。
“别折腾了,躺下。”薛奕一贯冷言冷语。
云琅便又重新躺回床上,她恨不得嵌在床板上,如此一来倒能让小腹点痛楚缓解些许。
这次月事比往日来得急,来得猛。换做是以前,最多疼上一两个时辰,这次倒好,一痛便痛到这个时候,短暂的缓和后,那劲儿又来了,反反复复,连带着现在头又开始疼了。
她细细想了下,莫不是在月事来前凉药喝多了所致?
五次。
着实有些多。
正想得出神,被褥中伸进一只手,随后她小腹上暖乎乎的。
“汤婆子暖暖,应是会好许多,现在没时间去寻艾草,便先将就着,我已让人去街上买扎干艾草回来。”薛奕低眉给她掖被角,全然没有架子。
男子大手捂着汤婆子,轻轻置于她腹间。
他是个说一不二,从不轻易向他人低头的人,此时竟生出几分温柔用在她身上,云琅心思素来敏感,一想到她做的事情,心绪难安。
一滴泪不争气流下。
薛奕痞笑,食指拭去她眼泪,“小哭包,老子生平最厌哭哭啼啼的姑娘……”
他话未说完,只听云琅哭哭啼啼,“大人,对不起。”
她当时慌了神,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喝了凉药。
薛奕唇凑了过去,顺着泪痕吻上。
香甜的唇角,软和的面颊,湿润的眼眶。
唇瓣止于那纤密卷翘被泪水打湿轻颤的眼睫边,他低哑着声音,“可是老子现在喜欢听你哭。”
一室旖旎,此时紧闭的房门倏地响起叩门声。
“大人?大夫请来了。”
是李四回来了。
薛奕蜻蜓点水般在她眼尾落下一吻,旋即放开云琅。
“进来。”
话音刚落他便起身,几乎是同时房门打开,李四领着一位提着药箱的女大夫入了屋子。
薛奕为她挪了位置,“烦请大夫看看。”
“薛将军客气了,为人医者,自当竭尽全力。”
那女大夫约莫三十岁,经验老成地卸下药箱,从里面取出诊脉用的东西,云琅见状伸手出来。
屋子里两个男子在,云琅声音不便放大,便在大夫耳边耳低语,“大夫,我月事来了,没生病。”
女大夫为人看了十来年的病,最忌讳的便是避医之人,直言道:“不通则痛,气血受堵,故而腹如绞痛。一因体寒,二因吃了生冷食物。”
云琅噤声不言,生怕大夫追问下知道她近段时间喝了凉药。
这边,薛奕只觉这诊脉的时光异常难熬,见大夫收了帕子,急忙追问:“如何?”
“体弱,寒气侵体。”女大夫的态度比诊脉前冷漠许多。
薛奕担忧道:“可有方子医治?”
女大夫兀自收拾药箱,不悦道:“将军当真想知道?”
薛奕蹙眉,总觉这位女大夫在排挤他,对他颇有怨言。
“借一步说话。”女大夫提起药箱往屋外走去。
屋外,天色昏暗。
女大夫沉声质问道:“薛将军不知道凉药对女子身子伤害极大?若是问医治的法子,第一步便是断了这药,若是这都做不到,便别谈其他的了。”
她这人看不惯玩弄女子的权贵,也不怕得罪人,对薛奕这种表面看上去风风光光,背地里却逼迫女子喝凉药的行为嗤之以鼻。
“凉药?”薛奕踉跄,险些摔下台阶。
凉药,俗称避子汤。
好你个云琅!
胸脯起伏不定,薛奕啐了一口,气得红了眼睛,一掌打在柱上。
他声音颤抖,似是不敢相信,求证道:“你说她喝了凉药?”
瞧着他这副模样像是不知情,女大夫吃惊,“不是薛将军逼迫的?”
第34章 “大人,你想听听我的故事么……
天已黑尽,一轮残月悄然爬上柳梢,虽已入春,但夜里依旧冷沁。
廊下挂的灯笼,化开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