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汉语不好,好似听明白了又没听明白,一个劲儿点头。
那对情侣眼疾手快,赶紧把他请出去。
米和气得眼前发黑,一把板正她的脸吻了上去,殷天捶他打他,他纹丝不动。
鼻涕黏糊糊脏极了,他也无动于衷,他托着殷天的脑袋初浅入深,摩挲着齿龈,翻而着舌尖。
殷天感受到熟稔的触觉,脑中恍恍:他是真来了,是真的追到了澳门。
虎牙一咬,血腥漫漫,米和也不甘示弱,咬得比她还用力,豁劲儿吸吮着。
小情侣咯咯笑。
老头满脸驼红,扒着门偷看,猴屁股一样,嘻嘻哈哈。
老板无奈摇头,接着开海胆。
殷天麻酥酥站不住,身子疲软地往下坠,米和没挪嘴,扫开碗筷,把她抱台面上。
殷天轻飘飘在云间腾舞,又似沉甸甸在水中淹溺。
她搂紧米和像搂紧浮木,整个身子贴着黏着。
米和喘息炙热,青筋一寸寸隆动。
殷天的手不老实,他抓她手腕,枯枝一样的腕骨力气雄浑,变本加厉。
抚弄着抚弄着,米和清明的理智终于土崩瓦解。
老板没抬眼,轻轻一咳,指了指楼上。
米和扛着她上楼,扑在榻榻米的灯芯草上,“可以吗?”
殷天流着泪看他,无声无息。
“可以吗?”米和咬牙切齿,眼神似豺狼虎豹。
“我不想你死……”殷天打着哭嗝,亮晶晶的目光盈满着悲楚。
米和攥拳捶在她耳边,近乎嘶吼,“不怕,我拉着你一起。”
殷天板滞了片刻,因这话语有了喜热,人也鲜活起来,摸索着他皮带,要解开。
“可以吗?”
“明儿我要买蛋糕,上面写俩字,”殷天扯着他皮带眼头晃脑,“开|张快乐!”
她盈盈娇笑地攀附,双目盛意,怒放着馨香,像个水做的蝴蝶妖精。
有一双厚重的翅翼,挥张开,裹挟着无边的快乐,在煽动的瞬间流淌着花朵的蜜汁。
殷天全身的感官都热烘烘,暖洋洋,敏锐而激烈,鉴赏着被吃干榨净地雀跃。
那一刻,她看到了神明的璀璨。
这是什么,是什么,殷天说不清道不明,想起了孙苏祺,她描述过,这就是极乐之宴。
楼下众人贼兮兮地眉开眼笑。
楼上两人滑溜溜地朝云暮雨。
老莫醒来过一次,迷迷瞪瞪,满屋子寻摸着殷天。
问到老头,老头满身憾然,“自由道,风景好!这是你们诗人说的,不自由道,风景不好,这是我说的……唉!”他喟然而叹。
什么乱七八糟!
老莫转向老板,老板递给她一碗赤味噌,她咕噜着入喉,胃一暖,又开始犯困。
可能上厕所去了,殷天,老莫嗤鼻,谁能欺负她,她不把对方揍废了那都算没发挥好水平。
老莫搓搓鼻子,窝回墙角缩成团接着睡去。
米和餍足了,仰躺在榻榻米上。
殷天披头散发的毛绒大脑袋贴着他心口,听着蓬勃的跳跃:砰、砰、砰……
她心安神定地流着泪,流进米和的衬衣,缓缓泅入他肌肤。
米和轻轻拍抚,胡噜着她头顶,一会啄一口,一会呷一口,傻笑着。
殷天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阿成回溯了她抵达澳门后的所有路径,告知了米和住宿的地址。
米和背着殷天,左臂夹着老莫,右手拎着老板打包的海胆饭,回到了老洋房。
他把老莫安置在次卧,殷天扶去主卧。
而后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毛巾,又去厨房点火烧水,最后陀螺般转到卫生间看热水器能否正常使用。
殷天一身虚汗,黏黏腻腻,她得洗澡。
水管长时间未用,一汩汩褐红色的泥水往外冒,米和坐马桶上放了一池又一池,才勉强清爽。
他点了根烟,静坐在明朗中,几乎已经忘了登机前抓心挠肝的痛楚与焦灼。
他和殷天融为一炉,密不可分地霎那,终于找到了磐石一般的勇气和镇定。
米和捂住脸,轻轻笑了,笑得春山如黛,笑得白雪皑皑。
不会再是一个人了,永远不会再是了,他稳稳抓住了她。
“mummy,我中意着一吕仔(女孩),好中意噶,我哋喺埋一齐喇(我们在一起了)。你如果睇(看)到,亦会钟意,”
米和笑着笑着,眼泪流了下来。
一根烟还没抽完,就听见门外忽高忽低的曲调飘过,片刻后传来老莫的豪情壮语,“稳住!对面能送——!”
米和兀的起身,眸子一惊,这声音不在房内,而是在街道上!
他冲进次卧,果然一片空荡,无影无踪。
米和抓了钥匙出门,向着声源方向辨认。
老莫不知从哪儿找到一轮子半瘪的自行车,晃晃悠悠向前骑。
“莫羽彦!莫羽彦!”
米和跑着追,眼见越来越远,只好匆匆到路边寻车,也是运气好,有辆未锁的老爷单车,骑上去比跑还累。
他咬牙向着她的路径追去。
阿成刚才提过这女孩,是个小有名气的红客,殷天的密友,她帮她查过自己的身份和黑皮书的来路。
老莫扭头晃见米和的身影,尖声大笑着,有了比拼的肆意,撅着屁|股奋力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