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人在榴花巷,他们都有了安身之处,段爷爷亦不像在城隍庙里头居无定所,需要人时时看着,芳姐就想带着弟弟一起出去找活计。
听说陈东家又要开铺子了,芳姐心里尤其心动。
在河粉店干过,她知道陈东家开的店铺雇用的伙计,月俸都高,她也不怕苦不怕累,就是,先前在河粉店她是主动不干的,不知道陈东家还愿不愿意雇用自己。
这天下午亲眼见着陈东家教柳厨子做这吃食,她心里头就动了也想学做的念头,憋了一日,现在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口。
陈念莞的铺子正在找人呢,芳姐说想学做甜品,她没有啥不乐意的,就是,这做厨子,关系到甜品的制作方子,得找个嘴巴密实,人品牢靠的,另外还得手艺过关呐!
“我,我跟陈东家签那啥契书,保证不说,说了天打雷劈。”芳姐举手发誓。
陈念莞考虑了片刻,“那,我先跟你拟个保密协议,你明儿跟着柳云一起学做甜品,要是过关,我就聘用你做甜品厨子,要是不过关,你便还是到糖水铺做跑堂,行么?”
“行,行。”芳姐高兴地点点头。
她其实年不过十五岁,比陈念莞还小半岁,从逃亡到做乞儿好一段时间,流离失所,从没得到过正经的活计,在陈家河粉店做跑堂是第一份,如今眼看能得到第二份,怎能不让她高兴?
只要跟着陈东家好好干,银子,一定会有的。
芳姐想起在陈家河粉店跑堂一个月后,拿到手二百五十文钱时,兴奋得直发抖的那一刻。
那可是她人生第一次靠自己赚得那么多铜钱,将这二百五十文钱带回去给弟弟看时,她几乎哭了起来。
如今赚钱的机会再次被她争取到了,她要好好把握才行。
*
锅里头熬制的龟苓膏,半夜时熄火,次日凌晨起来一看,锅里头除了熬烂的辅料,更多的是深褐色ᴶˢᴳᴮᴮ接近黑色的透明凝固体。
陈念莞将里头的余渣全捞了起来,留下一大锅像是琥珀的晶状体,软软的,滑滑的。
这龟苓膏就算是熬制出来了。
她将这些龟苓膏全部用大木碗装了起来,同样放在冰鉴旁冷藏过一段时间后,才拿出来一些,装进了六个碗里头——恰好给屋子里留下来的人每人一碗,用勺子压碎,加入了蜂蜜跟牛奶,还洒了些白芝麻。
这就是熬制了那么久做出来的好东西?
昨天吃过双皮奶的众人期待已久,纷纷端起来尝一尝。
嗯,有点苦,又有点甜,吃起来弹口细滑,比起双皮奶,又是另一种风味。
“好吃吗?”
众人有点头的,也有摇头的。
毕竟是药材熬的,带一点苦涩,不是谁都喜欢这种味道。
唯有段爷爷,又开始拿出瓷碗敲了起来,表示自己还要。
征询过陈念莞后,柳云到屋里头给段爷爷有装了一碗。
“哎,你们真不识货。”陈念莞看着说不喜欢的阿竹跟小佑道,“这龟苓膏,可是好东西,天底下能有幸随时吃得上这甜品的,也就只有宫里的贵人了。”
“真的?”
阿竹瞪大了眼睛。
小佑不屑一顾。
“这龟苓膏能滋阴润燥,凉血解毒啊!”陈念莞摸着自己的脸蛋说到,“还能美肤养颜,青春常驻呢!”
“所以这是娘子家吃的玩意儿?”阿竹脱口而出。
“去,好东西给你也不会欣赏,以后不给你吃了!”陈念莞看着阿竹,面上嫌弃,心里头却很满意。
昨儿芳姐跟自己提过要学做糖水后,还提议让自己弟弟也到店里头做活计。
这伙计好啊,不喜欢吃龟苓膏,就不怕他到店里头干活的时候贪嘴了。
柳云跟芳姐在榴花巷学做双皮奶跟熬制龟苓膏的时候,陈念莞用小木桶下面装了冰,上头装上剩下的龟苓膏,跟小佑一起去了陈家河粉店,打算让店里头的众人也尝尝这难得的稀罕物。
果然,店里头的众人有喜欢龟苓膏的,也有不喜欢龟苓膏的,而喜欢龟苓膏的,以娘子居多。
尤其是听说龟苓膏用驻颜效果后,那些姑娘跑堂们纷纷嚷着要再来一碗。
所以,龟苓膏的主要消费市场,还是得看娘子们咯?
“哎,莞莞你捣弄这些糖水啊甜品的,能不能也给河粉店捣弄一些能吸引客人来吃的东西啊?”柳迟问。
最近天时越来越热,虽然每日铺子里都用上了冰,但来的食客肉眼可见的少了,便是来光顾的,点单吃得也不多,那每日赚到的钱银一下就少了一大截。
“没问题,我明儿,不,我今儿就教你们熬点去热开胃的饮子,回头就能给店里头供应上了。”陈念莞一口答应。
“那敢情好。”众人满脸堆笑。
要知道,店里头每个月的盈利,也关系到他们的荷包啊!
掌柜的说了,每个月根据盈利额,都会有除月奉外的红包,赚得多,红包就多,赚得少,红包就少,所以每个人都盼着来光顾的食客越多越好。
陈东家要是能解决食客减少的问题,那可就等于给他们送钱银呢,怎能不好?
陈念莞看看越来越热的天,也是觉得该是时候趁早给河粉店里头供应上冷饮了,去了后厨,给柳迟跟二舅母写下了方子,说了一遍做法,让柳风明儿去采买原料回来后看方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