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又说到元楮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那便更更更显得离经叛道了——
他喜欢坏女人。
这世上女子,大都或是唯唯诺诺,或是柔弱温顺。尤其是代国女子,大多如此。
养她们与养猫狗有何异呢?
连她们自己都支棱不起骨头来,活得连人也不像,又怎能叫人喜欢?
相比之下。
元楮觉得那村子里因男人去参军了,与左邻右舍争地时,掐腰怒骂的悍妇更显得动人。
至少像个活人吧。
后来他路过雪国一处城镇。
有两户人打了起来。
说是一方的男人,要入赘到另一方去。那户人家只有一个女儿,但薄有些家产,便想着再多入赘一个女婿,才能撑起门庭,也不容易受那个男人的欺负,遭褫夺了家产。
那男人见到手的鸭子要分别人一半,便打起来了。
如此闹了几回,都不得结果。
有一日,元楮正打附近路过。
只见这户的小女儿,拔刀扎透了另一户儿子的胸膛,借力把对方撞进了井里。
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疑。
对面死了儿子,顿时如同失了顶梁柱,哭天嚎地,没多久也就败落了。
可见这心狠的女人,总是厉害些。
见了都要讨人喜欢些。
若是换个优柔寡断的,败落的没准儿就是他们家了。
自此,元楮见识到了雪国与代国大不相同的民风。
于是在他十七岁时,元楮来到了无极门。
元楮在这里活得风生水起,手腕越见高明,渐渐地,竟成为了无极门第一人。
只可惜,他是半途入的无极门,否则的话,便一早能得到无极门的传承,自然而然也就做门主了。
不过只是少个名头,倒也无妨。
中途他曾回了一趟家。
自他走后,他那老父怄气怄死了,元楮道了声:“可惜。”
不过转头他便对着母亲道:“你们不是想着终有一日,要回到代国的都城,夺回属于家族的一切吗?如今以我的本事,回到代国把王位夺了也是很容易的事。”
母亲听得大惊失色,根本不敢想这样的事。
但转瞬又想着,若是儿子去做了国君,他的父亲泉下有知,也该要高兴了。
谁晓得元楮却又道:“我哪里稀罕区区代国?我是要回雪国的。”
雪国国土更为广袤,民风更为剽悍。
争夺代国不是难事。
掌权雪国才有几分挑战。
母亲不解:“既你要回雪国,又为何回来同我说这些话?”
元楮笑道:“若夺得代国,母亲也可做女国君啊。”
母亲吓得连连摆手:“不成的,不成的……”
元楮劝说两回无果,也就失了耐心。
他再道一声可惜,留下金银,便又拍拍屁股走了。
此后母亲惶惶不安,辗转反侧数日,才终于又安心下来。
而元楮也终于来到了雪国的都城。
从此他顺风顺水的前半生开始走向了另一条道路。
雪国的太阳帝姬与公子辛离,成为了他的最大阻碍。
就在他头疼如何探明这二人的时候,巧了,无极门中有一女弟子竟与他们相识。
接下来的事便简单多了,他只消从她口中得知与他们相关的事。
不用担心她不会说。
他有的是法子。
他找到了那名女弟子。
她叫姹女。
天生眼盲,冷冰冰的,不与人来往,是个极无趣的人。
几番交谈下来,他却发现他无法操纵她的意志,蛊惑她的心神。
“元君的法子对我都不起作用。”她这样说。
元楮这样的人,自然被挑起了胜负欲。
他在
她的身上画下了傩文。
这是一种相当粗暴的控制手段。
后来再回想起那日的对话,竟已有些记不清楚。
只记得……捣碎了的槐花,混以朱砂、蛇血特制而成的“墨”。
墨汁沿着她的肩胛骨滑落。
模糊了几个字。
那血红的颜色,与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格外扎眼。
她不闪不避,背脊笔挺。
一刹那间,元楮觉得自己的心尖上好像飞快地掠过了什么。
但他没有抓住。
“你看,这个对我也不起作用。”她拉起衣衫,重新系好。
“墨汁”透过了衣衫,晕开点点绯色。
元楮盯着不知何故有点发晕。
他动了动唇,只吐出来一个字:“……嗯。”
墨汁没有调好。
糊了好几个符文。
但他没有再提起画符的事。
后来都城中的人都道,他对薛公的那个继女清姬颇有好感。
清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生了一张清丽的面庞,却有一颗蛇蝎的心。
这般女子与旁人大不相同,她极有主见,也有行动力,不会优柔,不会因一些没用的心软丢弃自己的坚持。
元楮对她是有几分留心。
可是啊……
她实在太蠢了。
是如今想起来,元楮都还禁不住叹气的程度。
如果没有与野心相匹配的头脑,那最终也不过是一个恶毒的跳梁小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