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夏半跪着帮他抚平衣袍上的褶皱。
江潋轻轻摆手,四人抬起肩辇退出大殿。
江潋躬身对嘉和帝施礼道:“臣前日南下围剿明昭余党,不小心受了些伤,行动多有不便,僭越之处,还请陛下宽恕!”
嘉和帝龙颜大惊,方才那一点点小小的不悦立时烟消云散。
“厂臣受伤了,怎么不早告诉朕,伤得如何,严不严重?”他起身就要走下玉阶亲自来查看江潋的伤口。
安公公及时上前拦住:“陛下莫惊,奴婢方才已经查看过掌印大人的伤,大大小小十几处,着实有点吓人,好在并未危及性命,陛下且放宽心。”
嘉和帝点点头,收回脚步,重新在龙椅上坐下:“厂臣辛苦了,回头朕再好好赏你,来人,给厂臣赐坐。”
“不必了。”江潋摆手制止了要去给他搬凳子的小内侍,目光冷清看向嘉和帝,“臣不要封赏,也不用坐,臣就是想问问陛下,臣为陛下清除明昭余党命悬一线,陛下却要拿臣的未婚妻与西戎人做交易,这是个什么说法?”
此言一出,满殿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身受重伤却还挺立如松的掌印大人。
原以为他会和从前无数次那样坚定不移地站在皇上这边,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质问皇上。
所有人都还记得,当初抛完绣球之后,他跪在大殿上对皇上信誓旦旦,声称自己死都不愿意娶若宁小姐。
可是现在,他要干什么?
他是要打算忤逆皇上来维护那位他死都不愿意娶的若宁小姐吗?
他可真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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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这算不算是不平等条约
嘉和帝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震得脑子嗡的一声,有瞬间的空白。
他是真的做梦都想不到,一向对他唯命是从的江潋,居然当着这么多官员和西戎使臣的面给他难堪,让他下不来台。
他是疯了吗?
他怎么敢!
嘉和帝恼羞成怒,许久没发作的怒火在胸腔翻腾,眼看着就要到爆发的边缘。
西戎使臣和阿莫耶王子也大为震惊。
起初,他们猜想着,那个传说中的掌印大人就是个半男不女,奴颜婢膝的阉人,即便再厉害,也不过是皇帝的一条狗,没什么了不起。
一见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完全是错的,这位掌印大人居然是一个丰神俊朗的年轻男人,比他们西戎传说中的天神还要俊美。
然而,还没等他们从掌印大人的美貌中缓过来,便听到了那一番掷地有声的问责。
一个奴才,居然敢向皇帝问责,这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阿莫耶望着眼前俊美如天神的男人,惊诧于他的狂妄的同时,隐约感到一丝不安。
事情的发展似乎并没有照他预期的那样进行,甚至渐渐有了失控的势头。
他转头看向皇帝。
嘉和帝正不尴不尬地笑了两声,欲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兵部尚书谭政排众而出,指着江潋呵斥道:“掌印大人未免狂妄过了头,竟敢对陛下如此无礼,你以为你剿几个叛党便是不世之功了吗,连陛下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了吗?”
江潋淡淡瞥他一眼,冷笑:“咱家无功,尚书大人就有功了,西戎一个弹丸小国,这么多天都谈不下来,要你这兵部尚书有何用?”
“你!”谭尚书差点没噎死,老脸都憋成了猪肝色,“和谈又不是本官一个人的事,那么多人呢……”
“人多有何用,该怂还是怂,战胜国被战败国牵着鼻子走,真是闻所未闻,凭你们也配代表大周的脸面,大周的脸都要被你们丢尽了!”江潋毫不客气地说道,目光如刀从在场官员脸上一一划过。
众官员被他一锅端地骂了个狗血淋头,却都是敢怒不敢言。
嘉和帝眉头紧皱,面色阴沉。
赵秉文忍不住出列道:“掌印何必咄咄逼人,谭尚书说得原也没错,你清除叛党有功是不假,可你功劳再大,也是陛下的臣子,陛下做什么决定,岂容你一个臣子质疑?”
江潋负手而立,与他四目相对,面带讥诮冷声道:“你这么蠢的人,原也不配与咱家说话,不过咱家突然想到,你这老贼恰好有个刚满十五尚无婚配的小女儿,你既然说得这么好听,何不将女儿献出来与陛下分忧?
“你!”赵秉文气得倒仰,差点当场昏厥,恨恨地看着江潋,接连喘了几口粗气,却不敢再吭一声。
江潋这阉贼没心没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的小女儿正是花一样的年纪,若真送去西戎就完了。
两个尚书都被怼的哑口无言,其他人没一个敢再出声,纷纷低垂着脑袋装聋作哑。
宋悯一直没出声,直到这时候才轻咳几声淡淡道:“掌印大人当初推三阻四不肯参加和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几天,回来便成了大功臣,不仅坐肩辇入太和殿,还对圣上出言不逊,请问你究竟立了多大的功,受了多重的伤,清剿了多少明昭余孽,你说他们是明昭余孽,他们便是明昭余孽吗?”
“不然呢?”江潋看着他,用比他更淡的语气反问,“首辅大人说他们不是,他们就不是了吗,还是说那些人都是首辅大人派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