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尚滕尘喘着粗气,“我跟她说了,我要回去了。”
婶子摇头,“那我们是不知道的,你既然认错了人,怎么还娶了夫人呢?”
是啊,他认错人,报错恩,她怎么还要嫁他呢?
沈文戈只低头看手腕,白皙的皮肉上,五根手指特别明显,尚滕尘还在喃喃自语,认为是她骗他。
她走向前,他就像一只困兽般,哀求道:“他们说的是假的对不对?文戈,你是想回来和我再续前缘?”
沈文戈只是执起手,狠狠扇了尚滕尘一个巴掌。
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前世苦苦想求来的人证,今生会用这样的方式见面。
她当年那么求他信任自己,把所有的细节都说了,他就是不信,认为自己都是从齐映雨那里哄骗来的,他和齐映雨相处的点滴。
前世沈家军和她所有的兄姊葬身墨城,是以婶子夫妻俩只会留在西北,她无缘得见。
今生,沈家军幸存一二,他们包袱款款来了长安,阴差阳错卖给她胡饼,认出她来。
因缘际会,不外如是。
不管哪种,他尚滕尘第一反应,都是她沈文戈骗了他。
强求不来的东西,就是不属于她。
她红着眼眶道:“他们说得都是真的,当年的兔肉好吃吗?我的马儿坐起来舒服吗?半夜听着我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你睡得香吗?”
尚滕尘脑中轰得一下,被她这些话冲击的连思考都不会了,挣脱开婶子夫君的束缚,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你?当年为什么不说你是谁?”
沈文戈恍惚,手指摩擦着打得有些疼的手心,“我没说过吗?可我依稀记得我说,何况,说了你信吗?”
她摇摇头,“不过,不重要了,你我二人已经和离了,你便守着你的恩人映雨过日子吧。”
尚滕尘也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滋味,只知道难受的要喘不过气,脑子乱糟糟地理不出头绪。
“文戈……”
沈文戈说:“你我已经和离了,多说无益。”
而后她看向婶子道:“婶子,唤我七娘便是,回头我上婶子家做客,谢过婶子当年收留我。”
婶子心疼她,当年就觉得她付出太多,不妥当,如今再看,哎。
倍柠扶住沈文戈,“娘子?”
“我们走。”
尚滕尘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们主仆二人离去,满脑子盘旋着“我们和离了”这句话,如果沈文戈和婶子说的是真的,那他都干了什么?
啊?
所以是,是假的吧,映雨怎么可能会骗他呢。
“娘子?我们回府吗?”倍柠扶着已经泪流满面的沈文戈,自己也跟着哭了出来,“娘子。”
沈文戈走出很远很远,才敢露出疲惫的样子,她舔了舔唇,脆弱着对倍柠道:“娘子我想喝酒了,你给娘子打点去。”
“哎!”倍柠用衣袖擦泪,“娘子,你等着奴婢。”
她靠在路边墙上,只觉得腿好疼啊。
倍柠打了酒,本想雇牛车回家,被沈文戈阻止了,她出府时说天气好,想走走,便没坐马车,如今回府坐牛车,定会被人看出端倪。
深一脚浅一脚回了府,她打开绿蚁酒,直接对嘴喝了下去,半瓶进肚,她才说:“倍柠,娘子我腿好疼啊。”
随她话闭,两滴泪落了下来。
她真的好疼啊。
倍柠抱着她家娘子,哽咽道:“娘子腿疼是不是,我给娘子揉腿,揉揉就不疼了啊。”
娘子啊,你哪是腿疼,你是心疼啊。
沈文戈喝了一细白瓶的酒,眨着满是泪花的眼,四处在房中看,“雪团呢?我的雪团呢?啊,在宣王府,王爷?”
她晃悠悠站起身,倍柠追在她身后怕她摔道:“娘子你要干什么去?娘子你小心,别往上爬,小心掉下来。”
“我没醉。”她说着,人已经熟练地爬了上去,然后在两个院子婢女和宦官的惊慌注视下,坐在了墙头。
“王爷呢,叫他出来,我带了酒呢,一起喝啊。”
王玄瑰抱着雪团赶来时,就见安沛儿站在梯子上伸着手,小心去够沈文戈:“娘子,你先下来好不好?”
沈文戈抱着酒瓶躲她,一眼瞧见他,笑着说:“你来了。”
作者有话说:
举手,我作证,你说过,但你是跟老王说的,尚前夫还昏睡着。
有的时候,真相就是这么戏剧性。
第五十一章 春光乍泄
【加更】我的脚不臭吗?
两人并排坐在墙上, 沈文戈将手中的酒瓶推到王玄瑰眼下,“王爷喝呀,我请你。”
王玄瑰嫌弃地瞥了一眼酒壶里的绿蚁酒, 这款米酒, 色如翡翠汤,上面还有没能过滤出去的黑色渣滓, 就像酒液上漂浮着一层黑色蚂蚁般,因而得名绿蚁酒。
他啧了一声, 伸出一根手指将酒瓶给推远了,“本王不喝。”
“阿郎,”安沛儿在墙下唤他,“夜深风大,奴找了披风, 你们披上。”
接披风之际,她又道:“奴没能问出来娘子为何饮酒, 她的婢女也不肯说。”
王玄瑰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又道:“将我的葡萄酒拿来。”
“是。”
他展开披风,嬷嬷只给拿了一条,索性两个人共披一个披风,将她包严实了,她酒劲儿上头, 只觉热,伸手要解系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