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动,喝你的酒。”拍了她的手,怕她掉下墙去, 赶忙伸手揽过她。
他一条手臂就能轻易环住她的纤细腰身, 略一侧头, 便能瞧见她雾蒙蒙的眸子,鼻尖则环绕着她身上的酒香和发香。
喉结滚动,饮下一口葡萄酒。
见她小脸凑了过来,他将葡萄酒拿远放好,伸手掐住她的脸颊,“你不能喝,两种酒掺着喝,明天早晨,你的头怕是要疼得不能要了。”
沈文戈委屈巴巴地看着他,许是觉得累了,往他身侧挪了挪,扶着他的身子当成树桩子靠了上去。
从后看去,只能看见两人共披披风,而她的头靠在了他宽厚的肩膀上,显得十分依赖。
见她消停下来了,王玄瑰又喝了口葡萄酒,方才问道:“为何饮酒?”
她盯着自己晃荡的脚尖,说:“我腿疼。”
“嗯?”
疼还能顺着梯子爬到墙头,在这晃悠腿?
泪珠顺着眼角流出,坠于鼻尖,她闭了闭眸,好似找到了一个可以倾吐心事的人,说道:“今日遇见了尚滕尘,便腿疼了。”
王玄瑰一侧的眉毛挑起,看不得她这副情伤的不争气样子,没好气道:“他娶新妇,你就这么伤心,还要借酒消愁?你若是想再回去,本王也不是不能再帮你。”
说完,他自顾自又饮下一大口酒,心中烦躁不已。
她静静道:“然后我们遇见了曾经借宿过的人家,尚滕尘知道那年救他的人是我,而非齐映雨了,我……”
“腿就更疼了,一直想要的证明,现在唾手可得,恨以前的自己无能愚蠢,恨自己做出改变,也没能救回兄姊。”
泪珠不断坠下,有些许落在了他的衣袖上,他伸手去掐她的脸,只摸到了一脸的泪。
“嗯……嗯?沈文戈你别哭,本王真是欠了你的。”
他想用衣袖给她擦脸,发现自己带着护臂,而后去拽她身上的披帛,只沾了两下,就又扔了下去,纱质披帛根本不吸水,最后拎起她的宽袖,将她的脸蹭干净了。
堂堂宣王,什么时候干过伺候人的活。
“等等,什么叫他认出当年救他的人是你,不是齐映雨?不就是你救得他?”
沈文戈重重点头,动作太大,整个人差点翻下去,幸好他固定着她,又将人给捞了回来。
下面的安沛儿、蔡奴包括倍柠,吓得心脏都快要不跳了。
“分明就是我救的他,他却一心将人认成齐映雨,你说,我该不该气?就算与他和离了,想想还是气得慌。”
王玄瑰嗤笑一声,“救命恩人都能认错,还能干点什么?”
沈文戈再点头。
“你也是傻的。”
这回沈文戈头点到一半不点了,眸子里又聚起了泪,王玄瑰头皮发麻,赶紧道:“你不傻,你不傻,傻的是他尚滕尘,本王给你出气行不行?”
“行!”沈文戈干脆说,然后破涕而笑,又蹙眉,“腿疼。”
王玄瑰已经被她磨得没脾气了,“真腿疼还是假腿疼?”
“不知道就是疼。”
“唔……”
手被紧紧攥住,沈文戈道:“腿疼。”
明明饮了酒该烧起来的人,握着他的手冰凉一片,他皱眉伸手摸向沈文戈额头,摸到一手冷汗。
“她腿疾犯了,快将梯子拿来。”
伸手穿过沈文戈腿弯,直接将其抱了起来,比想象中还要轻很多,缩在他怀中小小一团,很难想象,那年雪天,她是怎么将他们三个人一个个救起的。
唇紧抿成线,尚滕尘是瞎了,能认错恩人。
腾空而起,沈文戈自然而然搂住他的脖颈,手里还不忘拿她的酒壶,听见倍柠叫她,还越出他的肩头向她乐。
“倍柠,你快看,娘子我飞啦。”
“娘子!”
倍柠站在梯子上,眼看着她家娘子被王爷给抱走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安沛儿赶紧来到墙边,说道:“我们都在,娘子不会出事的,当务之急是娘子腿疾犯了,她平日里可有吃得药,或是泡药浴的方子?”
“什么?腿疾犯了?有的有的!”
“赶紧叫人去拿,你跟着下来,随娘子进去。”
“好,好!”倍柠回头叫抱着雪团的音晓,赶紧进屋去拿方子和盐袋,音晓跑得呼哧带喘地将东西给她,她被安沛儿扶着赶紧翻下了墙。
安沛儿将药方,直接交给了一直住在王府的大夫,既然王府有汤池,自然泡药浴最能缓解腿疼,何况这腿还是被雪天冻坏的,汤池本就可以促进活血。
此时,王玄瑰已经抱着沈文戈进了汤池房,这里离得最近又最暖和,他尝试将沈文戈放下几次,她每每脚尖碰地,都要哭不哭得,眼巴巴看着他,“腿疼。”
他没法子,又想着将人放美人榻上,这下用不着腿,坐下就好,可她紧紧搂着他的脖颈不松手。
“沈文戈,本王真是败给你了。”
等安沛儿领着倍柠,带着药材进来的时候,就见她家阿郎坐在美人榻上,任沈文戈拿着酒壶在他怀中喝酒,活像个只知道纸醉金迷的王爷。
她以最快的速度用余光扫了一眼倍柠,说道:“阿郎,怎不把七娘放下?”
王玄瑰冷笑:“你过来试试。”
对娘子的担忧大过一切,倍柠冲了上去,蹲在榻边,“娘子,娘子?”